物。】
【殺死——】
【憑什麼我還活著?】
血潭最深處的怨恨既像是瘋子在耳邊的低喃, 又像是某種蛇類喪偶後癲狂的嘶鳴。
……有什麼好怨恨的?在家養的籠子裡待慣的廢物, 活該淪落至此吧?
“抱歉,師弟, 是我剛才沒說清楚。”
不,不能被那片影子所幹擾,那不是他。
洛安費力調整自己,驅散了耳邊那些嘶鳴,也一併緩了緩語氣?,刻意塑造出一點正常人理應流露的“憐惜”與“嘆惋”來?。
“千年前在無歸境發生的那樁悲劇,也算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必然結果……”
胡令的臉色好了很多,剛才他也是被師兄臉上隱隱的鄙薄之情嚇到了——面對慘劇時太沒有同理心的人總是很可怕的,尤其是那一瞬間,師兄就?好像在對千年前這事件的某個受害者表達“你活該如此”。
那是極端異常的鄙視。師兄理應保持中立客觀的態度。
……那樣會讓他想起即將被怨恨逼瘋的陰煞……幸虧現在的師兄……呼,終於有了“活人”的踏實?感。
“我,咳,我明白了。所以那是某種古老的祭祀儀式嗎?為了得到長?生……而那個被分食的女人擁有什麼特殊體質……”
二師兄搖了搖頭?。
“簡單地?說,那是一位先驅者,一位反抗強權的起義運動領袖。一個要反抗奴隸制社會的奴隸,她所領導的起義失敗了,便被敵人抓住,剝皮示眾。當然,你現在也能想象到,在一個玄學?昌盛的年代,一群沒有絲毫助力的普通人起義反抗……是不可能成功的。”
胡令終於忍住了自己的反胃感。
他順著這思?路下去:“所以,師兄,那是千年前的某種……政治活動?分食是當時的掌權者示威的手段?”
“也不全是,分食是那些人中途突發奇想的主意。就?像我剛才提及的,抓到她之後,他們本打算將她剝皮示眾。”
二師兄淡淡地?扭過頭?去:“但是,那位領袖正好有些後臺。她在掌權者的階層內有一位……姻親,後者願意為了拯救她的性?命奉上所有家財。”
“可她還是被分食——”
“因?為想救她的人同樣擁有不俗的地?位,也願意以那些人垂涎的東西作交換,所以,他們便不得不放棄了‘剝皮示眾’的刑罰。為了得到那位姻親的東西,他們欣然承諾‘不過就?是個奴隸,沒問題,會保住她的性?命’,背地?裡卻決定將她秘密處理,不留屍骨,以免被對方發現端倪。”
胡令低罵一句:“無恥。”
“是嗎?對他們而言,那的確是很聰明的選擇。我想你也聽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位先驅者發起的鬥爭實?在攪渾了許多東西,她傳播了許多叛逆的思?想,令太多奴隸揭竿而起、局面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對統治者而言,殺死她是必然的。但殺死她的方式卻是可以商榷的。尤其是,想救她的人願意親手奉上的寶物是……”
幻鏡突然穿過一片白霧,二師兄所看向的那個地?方不再佇立著房子,而是一抹異常模糊的畫面。
胡令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猩紅的、猩紅的色彩裡,一雙慘白的手託舉供奉那般向上伸著,而手心裡捧著的……
一雙眼球。
淺淡的茶色,美得像是一對稀世琥珀。
可上面,還連著沒被完全挖去的血肉。
胡令迅速捂住嘴乾嘔——
二師兄:“又跑旁邊吐什麼,承受能力這麼弱,你害喜啊?”
胡令:“……”
你才害喜,你這到底是什麼反應,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