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黏黏的——正死死地貼在電梯的透明觀景殼外——獠牙裡伸出長長的多條的舌頭敲打著夾層玻璃——
而它死死盯著她。
盯著她同樣在這黑暗的轎廂裡幽幽亮起的,獨特的茶色眼睛。
爸爸。
安洛洛看著那東西,而不遠處催促她回應的媽媽聽上去已經很緊張,很生氣了。
她看不見那東西。
只有安洛洛能看見。能透過她獨特的茶色眼睛看見。
但,沒關係。
很快。就像之前每一次我做的那樣……
爸爸……安洛洛屏住呼吸,在心裡默唸……
【爸爸。有東西在盯我看。】
“——轟!!!!”
這一聲巨響,是雷霆。
膽子小的衛安成慘叫一聲,理智線徹底繃斷,跌跌撞撞無頭蒼蠅般衝向——
可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模糊的、慌亂的、充滿懷疑與恐懼的內心,與敏感細膩的感知,在這一刻,共同連向他的眼睛。
他看見上方有人影,從雲中而落。
伴著雷霆。
並非力重千鈞,並非狂暴紛亂——
那人影就只是很輕很輕地,落下去。
像蝴蝶,像湖邊柔細的柳枝,像把精巧別緻的手工剪刀。
——瞬間剪開了盤旋在半空中的巨蛇,從頭到眼到骨到尾——膿液與眼球炸開多截舌頭化為灰燼長長的盤旋的身體如同被裁開的布匹——
沒有半點聲音。
甚至不能計算時間,只是轉瞬。
那攤奇形怪狀的碎肉落下地面,化為無形。
電梯內部的燈光亮起,警報鈴裡傳來安保人員的詢問。
安洛洛立刻就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安各察覺到什麼,她立刻就走近夾層玻璃,茫然地看著窗外。
“……天氣變了?”
嬰兒大小的冰雹,不知何時,突然變成了暴雨,暴雨又逐漸柔細下去,最終,輕輕拂過,變成再無害不過的,黏在電梯外的小水珠。
“這鬼天氣……”
安各皺皺眉,轉身摁下了一樓的按鈕。
不管如何,還是先離開電梯,回到地面,等待工作人員排查一下風險。
她可絕對不敢再帶女兒坐……
想到這裡,安各立刻扭頭:“洛洛,過來,抓緊媽媽的手。”
安洛洛立刻就跑過來,緊緊地抓住了她。她一言不發,還在大喘氣。
……肯定被嚇得不輕。
安各緊緊地捏住了塞進來的小手,半晌後才意識到,她們手心同樣微汗。
儘管她們幾乎同樣冷靜。
“……這次年會就算了,媽媽先送你回家,肚子還餓的話,回去的路上給你買份肯德基……”
電梯門開啟,擠滿了安保人員的一樓大廳出現,而安洛洛猛地搖了一下安各的手。
她望著門外,很小聲地說:“別說了。”
安各看見一樓,徹底鬆了口氣,再次一把抱起女兒:“走咯走咯,去給你壓壓驚,買個肯德基全家桶……一塊半燒餅現在肯定已經被嚇沒了,不抵飽嘛……”
安洛洛縮了縮腦袋。
而後方的衛安成瞪著門外,發出了一聲格外淒厲的叫喊,徹底暈死過去。
安各不禁回頭嘀咕:“那位小帥哥膽子也太小……”
門外,左手正拖著一灘長長的用斷裂的尾部打包的碎肉、腳下踩著一顆死死地朝上盯視的巨型眼球的男人沒動。
他用剔透無比的茶色眼睛靜靜地看了一下後方昏死過去的衛安成,然後視線又放回來,放在她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