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金色的長髮越加枯敗下去,就像是堆積在一起的稻草,散亂地鋪散在枕頭上,失去了生命的光澤。她的臉色也越發蒼白,不,已經到了可以用慘白來形容的程度,撥出的氣息也滾燙地讓人為之一顫,因為大量的出汗,身體裡的水分也岌岌可危,失色的唇瓣乾燥起皮。
“林朝?!!”早起檢視的洛河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立刻伸手摸了摸林朝身下的被褥——已經被汗水濡溼了一片。
可是前一天晚上還好好的,沒道理會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啊!
“林朝?聽得見嗎林朝??”
洛河反覆呼喚著女孩的名字,試圖得到一些回應,就算是微弱的也好,就算是一些肢體反應也好,可直到她上手小小地用力去拍打女孩的臉頰,她都吝嗇於給予任何的回報。
洛河能感覺到的,只有在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吹拂到她手上的、證明林朝還存活著的炙熱呼吸。
那些熱量都好像集中在了她的呼吸上,卡路里被分配到了最重要的位置,去維持生命必須的活動,除此之外的地方都失去了熱量,洛河能觸碰到的部位全都是冰冷冷地一片,連汗水都是溫涼的,勉強維持在有熱度的範圍之上,作為存活著的人的證明。
必須……必須要讓醫生來看看才行。
事到如今也顧不上什麼和織羅之間的矛盾,洛河看了一眼林朝,就飛快地跑到織羅的門前,第一次像個粗魯的人一般把木門敲地砰砰響。
她手腕上那顆透明的魔晶石隨著動作胡亂地敲擊在手鍊上,木板上,一閃一閃地反射出清澈的晨光,如同流水的光澤。
織羅沒多久就開了門,在看清來人之後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陰鬱,像是僅僅針對洛河的身份,而對行為有些不滿。
“林朝、林朝突然發了高燒,我怎麼叫也叫不醒她!”洛河搶白說,也不管織羅願不願意,拉著她就往自己的房間趕。
按照運動量來說,洛河是不可能變成這麼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的。可她就是感覺到心臟一反常態地砰砰亂跳,血液在身體中快速流竄,直到看見織羅把手放在林朝的額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才略微好了一點。
“既然情況變成了這樣子的話……”
“怎麼樣?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洛河一下子振奮起來,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她似乎從織羅的語氣中聽出來一些縹緲的希望,這些希望能夠讓林朝的生活回到正軌上,因此連珠炮似的發問,“要不要再去找那個祭司?讓他給我們一點新的藥?我要帶多少錢去才好?如果不夠的話可不可以……”
突然,她止了聲。
她看見織羅的神色不再是平日裡那副的溫柔的空洞面具,填滿她表情的情感是真實的悲憫與憐愛,甚至閉上了雙眼,彷彿從前見到的宗教畫像上的人物那樣。
他們悲憫人類的苦難,憐愛人類的掙扎。
不好的預感如同攀附的蛛網,從一開始的稀疏開始一點點加密,到最後繁複地為洛河織成了一張大網。
她突然不想聽織羅說話了,這個女人給出的不是解決方案,而是死神的宣判。
然而在這之前,織羅就結束了這個小小的儀式,收回了點在林朝手上的手指,她望過來的眼睛如同望不盡底的深海,深到連陽光都照不見底部的程度。
“這是神明的禮物。”織羅平靜地說著,那是真真正正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宣判,“林朝就要回到父神的身邊了。”
“……”洛河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啞口無言,因為織羅的眼神告訴了她,這並不是什麼誇大其詞的形容,而是切實的,作為這個世界的人類這麼認為的。“……不會的……”但她還是反駁了,語氣言之鑿鑿,擲地有聲,“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的……”
“我敬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