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待在這裡,娜娜。”
砰——
是娜莫的手捶在牆壁上的聲音,她用了一點魔術,被捶中的牆體立刻咔擦咔擦地遍佈起密密麻麻的蛛網,帶著周圍的牆體也哆哆嗦嗦地落下縫隙間卡落的灰塵,紛紛揚揚地像是一場髒血,卻還是收起了力道讓它沒有崩塌。
娜莫的聲音裡翻湧著無法抑制的憤怒和不解,滾燙地像是咕嘟咕嘟冒泡的沸水。
“為什麼?!”她吼道,“為什麼您就不願意離開?!您忘記這座城市對我們、對我、對您、對我的父親,您的丈夫、對所有人都做了什麼事情嗎?!”
“我們不該復仇嗎?!我們不該離開嗎?!你為什麼總是執意呆在這個骯髒的地方呢?!”
將一腔憤怒傾瀉在話語的裡,隨著表層激烈的情感被抒發,嘶吼到喉嚨深處疼痛,可在表層之下,竟然是祈求和期盼,小心翼翼地彷彿捧著易碎的寶石一樣的語氣。
“和我走吧,和我走吧,媽媽。他們已經發現你了,他們會傷害你的。”娜莫這樣說,就像是溼潤的毛巾,輕輕一絞就能流出水。
“可是,我會被發現,也是你的安排吧,娜娜。”
“你明明可以將一切安排周全再動手,但是偏偏在這之前就行動了。如果我不去救那個女孩的話,她就會被神廟抓住,被秘密處刑,是你在逼迫我,逼迫我離開。你是故意的,娜娜。”
“…………”所以,這是你對我的復仇嗎?
沒有被看透一切的驚慌,對自己行為的愧疚,娜莫的心裡只有憤怒。
“但是我原諒你,我的女兒。”原以為要迎來斥責的娜莫,卻聽見了這樣的語句。早已在社會中浸潤已久的她能清晰地聽出女人的聲音裡沒有指責,沒有失望,甚至還帶著縱容和隱隱的自豪,仿若小時候每一次魔術成功的時候,得到的誇獎的語氣。
“那就和我走吧……媽媽,這裡已經不安全了,而我也會馬上將這裡搞的一團糟。”
“我支援你的決定,我知道你的憤怒和悲傷,我理解你,我不會妨礙你的行動。”
“但是娜娜,我也有自己的心願,我想要待在這裡,償還我的罪孽。這裡是我的家,是我成長的地方,是我的故鄉,我選擇和它一起沒落。”
“……”娜莫聽出來了,女人聲音中不容拒絕的決絕。
“好吧。”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冰冷而堅硬,迴盪在幽深曲折的隧道,隨著音節的吐出,她毫無留戀地轉身,只留給自己的母親一個背影,離開了昏暗的燈光,逐漸走向黑暗。
“那你就和這座腐朽的城市,一同沒落在時光的盡頭吧。”
年輕的女人想起自己的人生是從一無所有開始的,被家人背棄、被朋友背棄,又得到了家人、得到了信仰,又被信仰背棄。她牢牢地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可現在,這根稻草也輕飄飄地飛走了。
一名穿著白底金邊衣袍的祭司來到了善堂,他穿過長長的、複雜的迴廊,準確無誤地來到一扇門前。在敲響了三次門後,他朝著前來應門的人行禮。
“織羅小姐,想必您也聽說了您的朋友洛河的事情。她襲擊了神廟中的祭司,將一切搞地一團糟,我們釋出了對她的通緝,但是她竟然逃脫了神廟的追捕,我們有必要懷疑她是不是同逐夜鄉的人有所勾結,或者是……得到了同伴的幫助。”
“您的意思是我幫助了她嗎?我怎麼會幫助對神明大不敬的人呢?”織羅的臉上帶了一層嚴肅的厲色,她側身,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語氣不善,“如果您要搜查的,請便。”
“不、不需要如此,織羅小姐。”來人的眼睛一下都沒有向室內瞟過,他緊緊地、誠懇地看向織羅的眼睛,彷彿想要證明自己的誠意,“我來這裡,只是想要通知您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