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輕輕問了一句:“那我呢?和他比起來算什麼?”崔成不敵許扶,那是因為其中還包含了崔蕭兩家的血仇,不能不報,不能不死,那他張儀正呢?
“你是我的丈夫。我說過,你怎樣待我我便怎樣待你。”許櫻哥捧起張儀正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我知道你自來不喜他,但他是我兄長,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
張儀正靜靜地看著她,琉璃般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剔透中又帶了幾分沉靜,表情似是有些無奈卻又似是隱忍:“我便是不喜歡他,但我可否害過他?”之前是想狠狠弄死許扶,但始終差了那麼一步。後來是不想和個可憐之人計較,現在許扶不死也相當於死了,便是計較又能如何?
許櫻哥一時無語。不拘他是否真是那個人,也許一開始他對她含了惡意並且是為了報復來的,但他始終沒有把她怎麼樣,他們就那樣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今天。她始終安然無恙,他也曾盡了力想要替她兄妹遮掩這要命的身份,到底,他還是那個心軟良善的人,能做到這一步委實不容易。即便往最壞處、人性最惡處去想,若他心底深處其實不是真正原諒她、真正想與她過這一生,她也且將這一次還了他,從此夢中不必再掩面。
許櫻哥思慮至此,便壓下所有的不確定與煩躁,堅定地伸出手摟住張儀正的脖子,湊在他耳邊輕聲道:“還有件要緊的事情,我需得與你說。你還記得當初在宮中,那個帶我從延壽宮密道透過的人麼……”
張儀正驚訝地抬起頭來:“什麼?”
外間傳來一聲輕響,許櫻哥抬眼瞟了瞟,往張儀正懷裡更貼得近了些,緩緩將自己與那人的約定說了:“算來當是明日夜裡,但他當時不曾答應,我也不知他是否會來。”話音剛落,便見張儀正似笑非笑地垂眸看著她,於是蹙了眉頭:“看什麼?”
“沒什麼。”張儀正聽她說了這一席話,心情稍微好了些:“我在想,你能同我說這個,是考慮了多久才下的決心?我若不告訴你我要隨你走,你是打算不告而別吧?”他的聲音很輕,語氣裡卻帶著那麼一股子揮之不去的忿恨與不甘。
許櫻哥不肯承認:“事情沒弄清楚,誰敢亂說話。”
張儀正將她鬢邊的碎髮理了理,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你今日雖是去查探你七哥,卻也是去辭別了!便是此刻,你看似什麼都告訴了我,卻也是兩手準備,是也不是?”
許櫻哥迎著他的目光瞪了會兒眼,突地笑了:“三爺可否告知我,你是何時並如何得知我兄妹身份的?你何故為了崔家一事不依不饒?你去林州蒲縣都做了些什麼?何故回來後便似完全變了個人?香積寺中的無字靈牌祭拜的又是誰?這般富貴,父母宗族,你何故就能輕易便捨棄得下?”
她的嗓子又幹又啞,聲音極低,低到幾乎聽不見,卻一字一字都直如重錘擊打在張儀正的心上,震得他失神的同時又十分慌亂。這些問題他都不能回答,或者說是一時之間不能回答得順暢自如,更不能隨便就讓自來奸詐的許櫻哥信了他。害怕秘密被拆穿的惶恐害怕和不安定感突如其來、卻兇猛無比地襲上他的心頭,壓得他心亂如麻,無所適從。最佳的防守就是進攻,他睜大眼睛,兇狠地瞪著許櫻哥道:“你什麼意思?我對你好你還不滿意?你要如何?”
攻其不備,他果然不能回答,也當不能回答才是。許櫻哥的一顆心狂跳到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她扶著案几站起來,自袖中掏出那對銀葫蘆輕輕放在張儀正懷裡,緩步往外行去
沒了恐嚇的目標,張儀正便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怔怔地看著那對銀葫蘆慢慢垂了肩膀。氣勢一洩,便如洪水一瀉千里,再也收不回來。他痛苦地想,該怎麼辦呢?事情永遠都不會按著他所計劃的步驟去走,總是要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一些不能控制的偏差,而這個偏差恰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