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滑的地板,乾淨的樓道,白牆分割處一塊塊正方形的小窗,熱浪與白雲,透亮的天空,正是夏天的模樣。
周擬已經抵達十樓,走入空無一人的走廊,只有他的腳步滿聲迴盪。
十樓除了一扇玻璃門再無別物,大概還在旁邊連著一個小房間。
推開玻璃門,周擬進入了一間小小的接待室。
乳白色窗簾蓋住背後的窗戶,一張連體木桌,兩把綠皮接待椅,玻璃板蓋在桌面上,下面壓著幾張頗有年頭的紙條和照片。
沒有綠植,只有白牆,進門口的地方擺著一架白色的檢查床。
這般打扮更像是醫務室。
玻璃門隨著周擬的進入主動關閉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輕輕地壓住了門。
周擬站在房間中央,他的右前方被簾子蓋住的另一扇門,旁邊掛著金屬鋼板,寫著校長室的字樣。
獨有他一人的房間,有如被觸發了機關一樣,稍微有了一絲生機。
一道空靈的女人聲音將整個房間籠罩起來,周擬下意識去直視著桌子後面的招待位。
“……賀川同學,請你解釋一下這件事吧。”
女人的聲音帶著一點年代感,周擬沒有開口,連著就聽見另一個清純的少年音。
“我……耳機是被我放在宿舍裡,我是被汙衊的。”
兩道聲音依次響起,就像發生在此時的對話。
女聲嘆了口氣。
“……老師再給你一次機會,不是讓你這樣為自己辯解,而是讓你拿出被誣陷的證據。”
周擬搖了搖頭。
誰主張誰舉證,葉文青應該拿出賀川作弊的證據,而不是反過來逼問一直在事情之外的受害者。
什麼樣的學校才能用這種方法處理學生?
“我不知道……”
賀川的委屈盪漾在空氣裡。
“既如此,就按照校規處理。”
女音等到了想要的答案,漸漸失去感情。
“賀川同學,請躺在門口的床上。”
窸窸窣窣的聲音。
周擬的額頭稍稍發熱,他瞥見自己玻璃上的倒影,上面有一抹淡藍。
又是周難壹在提醒他。
周擬慢慢後退,坐上白床,按照女人的說法躺了下去。
他代替了賀川的位置,來經歷這個“受害者”真正的經歷。
檢查床吱呀作響,從底部破裂般搖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好像有很多無形的手從床邊伸出,無形地摸索周擬的四肢。
周擬的面板麻麻的,沒有反抗。
只是這樣的情況僅僅持續了幾秒,霎地停止。
被一道座機電話鈴聲叫停了。
“喂……?”
“樊會長。”
“17號實驗體正在排查呢,有什麼指示?”
“哦,好的。……先暫停,我出去一下。”
待連續的女音消失,四周又正常了起來。
周擬坐起身,直直走向木桌。
手指從玻璃上劃過,桌子上擺著許多年舊的東西:哪年哪年什麼活動,和哪個學校合作……數不盡數的舊紙條彷彿要把他拉回了那個年代。
周擬在紙條中找到一張合照,上面有一個肥胖的男人,是現任校長,左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白髮男,臉被藍色圓珠筆糊死了。
右下角寫著:恭賀不死城與S市一中第一次正式合作。
“恭賀不死城與S市一中……第一次正式合作紀念照。”周擬一個一個字重複照片上的內容,想了又想,決定一個人把玻璃掀開。
嘩啦啦——隨著他抬力,年舊的紙條就肆意飛撒在空氣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