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鎮的白天算不上生機盎然,漫山遍野的小作坊一個挨著一個,瀰漫著淒涼的白煙,好像蜷縮在破布襖裡熬過冬天似得壓抑,已經被世界遺忘。
灰褐色的空氣裡唯有一座高聳矗立的水泥砌成的工廠屹立在一片矮小、狹窄的作坊間,將黑色的影子無情地拉長,一直到街道的盡頭。
除了工廠之外,其他什麼景象也沒有。
從燻肉廠中散發出酸澀的氣味,從公交車下來幾個粗壯的男人,身上勾勒著傷疤,身邊跟著幾個在頭上裹著藍布的瘦弱的女人,垂亂的頭髮跌肩上。
一輛巨大的藍色卡車停在後面,源源不斷地向前輸送著。
“他們把女人當什麼了……”蔣欣童捻著衣角憤憤不平,“還不知道從哪綁來的呢,真噁心。我還不如……”
“你想怎麼辦?跟他們魚死網破?”
周擬抱臂靠在一家小鋪子牆邊,斜著腦袋看這群男人。
“我……”
“我只是看不慣他們這樣欺負人。”蔣欣童咬著嘴唇說道。“太欺負人了!”
“你小點聲。”周擬白了她一眼,“我可挨不住他們揍。”
他的確扛不住,這條隊伍勢頭不小,雖然沒大到一定地步,也算有威懾力,如果真的生氣了,把他倆按在地上踹兩腳絕對不成問題。
隊伍裡頭戴藍布者的下半臉如同枯槁的老樹,只是被布匹遮擋住看不見眼睛,衣衫襤褸似風中殘葉,這樣一個女人,穿著的破布鞋彷彿隨時都會散架,甚至都要長出跳蚤來,就這樣孤零零地站在三五男人中間。
這個樣子的受難者,除了大人還有小孩。
周擬嘆了口氣,剩下的只有無奈。
風帶來的悲傷,穿過了零散的苦難人間,引得沉默席捲冰冷的百家鎮。
可蔣欣童管不了那麼多,她閉上眼睛,將雙手捧在胸前。
她在嘴裡默唸,胸前的蝴蝶結竟然散發著淡淡的熒光,慢慢地就要飄起來。
周擬眼睛一眯,看見她手心裡逐漸起了一層白色的結晶。
那是……
白色的結晶就像剛拿出來的冰霜,慢慢地擴散白氣。
是霧!
“你是不是瘋了?!”
周擬一個箭步使勁抓過蔣欣童的手腕,語氣陰狠。
“你想幹什麼?好的不學非要學這個?”
他抓住蔣欣童的手,將她拉到店鋪後面,藉著房子做掩飾。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如果被那些人發現,你就完了!”
蔣欣童甩開他的手,“那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有想過後果嗎?”周擬瞪著她,“有異能很了不起?你以為你的異能能解決一切問題?一旦暴露,不僅你有危險,連帶著我也會遭殃!”
蔣欣童沉默了一瞬,她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她無法坐視不管。
“那你說怎麼辦?”她抬起頭,看著周擬。
周擬蹲下身,從口袋裡掏了掏,找到了老太太臨走前給予的地址。
“他們這的經理叫李城秀,你是知道的。”
周擬將紙團了團,塞進蔣欣童手中:“你拿著。”
“等你進去就說你要來求職。”
“……我?求職?”蔣欣童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還是收下了,“你為什麼不自己說?準沒好事。”
“哦,蔣欣童小同學。”周擬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戲謔道,“如果你也想玩‘羊如虎口’,那就換我去找工作唄。”
“你要扮成那些女人嗎?”
蔣欣童的表情有點呆滯,看周擬沒回應她問的話,自顧自又答了上來。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