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
提了一間紙做的小房,正要遞給老闆。
老闆心虛地看了一眼周擬的反應,這次並沒有因提到了量少而冷臉,而是不動聲色站在一旁,還加錢了。
“真奇怪……這小子。”老闆暗自嘀咕,每一次他來買的時候自己都說不夠稱的,但他那樣子好像差點就要把自己刀了一樣。
今天怎麼就不生氣呢?
把一切安置好後,周擬來到了自己常燒的那個角落,因為是夜裡巡查力度不會那麼嚴。
掃出一塊乾淨的空地,積雪剛好將其圍成一個圓圈,待蹲下後,周擬二話不說便開始掏紙錢。
點燃的第一份錢幣,隨手拋向空中。
給流浪鬼的。
紙張在打火機的作用下點燃,堆在一起簇成一團小火,在無人的夜裡安靜地燃燒。
夜裡是沒人打擾的,周擬想。
他用木棍在地上畫了個圈,紙被一張一張地疊放進去。火焰灼燒得更旺,晚風拂過周擬的臉龐,卻帶不走一絲熱度。他靠火汲取溫度,看著火燒得高,灰黑色的煙霧抱作一團,正以相當的速度盤旋向上。
盤到樹上,那煙不做停留,沒有規律地一路上升,飄啊飄,飄啊飄,周擬眼見著它們,彎彎曲曲,要飛向月亮。
煙中夾雜著銅錢的灰燼,一段又一段,脆弱到不可觸碰,彷彿下一秒就會因周擬的觸碰粉身碎骨,它們飛舞在天空中,享受這簡單幾分鐘的生命,又消失在天際,是一隻只無畏的灰蝶。
這是全世界唯一一種和死人的連結。
周擬很迅速地燒完了他手裡的紙錢,又把頭扭向身後的房子。
紙做的房子熔在火裡,燃燒在他的眼睛裡。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好像空洞一樣,無喜無悲。
他一個人蹲在電線杆下燒紙火光紛飛,眼睛乾澀得只能裝得下這團火。
“這下我有家住了。”
周擬站起身拍拍衣袖,確認火星已經完全熄滅。
“回家。”
他就這樣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走著。
在雪上行走,又難免會一步一個腳印。
夜晚,霓虹燈之下,樹枝上厚重的雪花像鵝毛般掉落在他花白的頭髮上。
燒紙,從一根小小的火柴開始,好巧不巧地點燃黃色的銅錢,就像好巧不巧地掉落在木頭餐桌的一角。
紅色的火,就像抓不住的跳蚤,爬上木桌,爬上房梁,老梁也被那火光感染,一根又一根地重蹈覆轍。
就像閃爍在他頭頂的路燈。
他抬起頭看,自己那間老破的公寓樓還黑著燈,回去又是一個人。
冷氣在玻璃上淌下一珠珠水滴,根源對準了被掩埋在黑夜裡的太陽。
原本太陽也想為他一哭。
就算在這不下雪的冬天。
天上升起一彎月牙,模糊得有些像水中的倒影,就連晚風都變成了浪潮。
兩隻麻雀銜著枝幹停在他的窗前築了巢,雪水淅瀝瀝地流淌著,一直流到窗簷上,流到鳥巢旁,稍稍沾溼了麻雀們溫暖的家。
潮溼的灰土牆在雪裡顯得更落寞了,昏著的燈光若隱若現,它在風裡灰撲撲地靜默著,而樹在風中瘋狂地擺動,好像被惡魔附了身,要去動搖冷硬的牆壁。
周擬不動聲色,輕手輕腳往廚房走,——剛到門口,客廳的燈倒亮了起來,使得他和房中客在豁然變亮的公寓裡面面相覷。
“surprise!老大!”
砰!他聽見一聲悶響,和程亦然的一聲叫喚,隨後有什麼彩色的落了下來,貼在他的腦袋、臉頰和肩膀上,他應該慶幸程亦然只抓了一個小號的禮花筒,不然照這這興沖沖的樣子和準星,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