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他把自己排除了。
沒有選擇的生死時刻,大家禁不住垂下了腦袋,除了周擬還在面不改色地盯著假嚴重。
空氣頃刻之間冷寂了三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方思奇、程亦然、周擬已經具備了獻祭耳朵、眼睛、心臟的條件,不可能再從他們身上下手了。
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沒有人想要看到這一幕。
假嚴重的表情沒有太大波動,恍若他打之前就在心裡清楚,自己活不了太長時間。
“這一刻還是來了。”周擬不眨眼睛,“你在看見另一個我的時候就已經選擇好自己的死法了嗎?”
原來他當時心事重重是因為這個……方思奇揪著袖口。
“哈哈,沒關係。”假嚴重反倒有一種釋然,一向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對著大家開玩笑,“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你是人。”周擬神色沉重,“警察也怕疼。”
假嚴重眼裡閃過一絲恍惚,站起身來。
“論說,你是最不配告訴我這句話的。”
他轉而溫柔地笑了。
“我還以為能有機會親手殺了另一個你,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死了……不過這不是你的錯。”
“你和他還是有一些區別。”
假嚴重緩步走到圓圈中間,雙手合十於胸前。
“熊熊燃燒的火,永不止息的火。”
「我聽到了,倒吊人,回過頭來。」
「你想要做什麼?」
假嚴重的嘴巴一閉一合。
“殺死我。”
“玩家嚴重,判定等級:作繭自縛的倒吊人,永不止息的火,正在判定不義中……”
“判定物件:作繭自縛的倒吊人。”
假嚴重昂起頭,脖子上漸漸顯現出一圈繩索。
他捏著一把水果刀,遞給周擬。
“等我死後,”假嚴重笑著說,“你用這把刀刨去我的器官,重新拼成周難壹吧。”
“我自己有刀。”周擬說。
“你的刀不能再沾上我的血了。”假嚴重語氣輕鬆地回答,“以惡治惡,別再用你的手去傷害無辜人。”
“即便……我現在也不算好人。”
“檢測到「作繭自縛的倒吊人」進行自我終結,正在銷燬「永不止息的火」……”
“銷燬成功,已取消玩家嚴重的遊戲資格。”
“「作繭自縛的倒吊人」,判定為義。”
“當你睜開眼睛,所見到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樣?從青山綠水之間,你第一次知道,義與不義,在父親的嘴裡。”
“探索世界整整花費你二十五年,從滿山的火焰和寂靜的死湖中,你好像又知道,義與不義,其實都在你的眼睛裡。”
周擬站起來,雙手捧過了假嚴重遞給他的刀。
他挺直了身體,沉重而緩慢地低下頭,安靜數秒,又一次對上了假嚴重含笑的亮亮的眼睛。
“晚安,倒吊人。”
假嚴重闔上眼睛,脖子上的繩子越縮越緊。身體浮空,他不再掙扎,眉毛舒緩,就像結束了一段忍辱負重的使命一樣。
終於,在一次接一次的緊縮之中,假嚴重的呼吸慢慢變小,身體歸於平靜。
周擬接了一把椅子,站上去讓幾個人幫忙平置了假嚴重的屍體。
他揮揮手,示意大家背過身去,別再直視假嚴重的馬上就要變得狼狽屍相,右手腕靈活地一轉,持著刀直直刺向屍體的眼睛。
噗呲,周擬麻利地一彎手腕,兩個失去光芒的眼球滾落到旁邊。
噗呲,他朝著屍體的臉側砍去,兩隻耳朵分別掉在了地上。
噗呲,他對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