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我?”
他一聲冷笑,似在笑她不夠格。
笑她的恨是多麼的荒誕和無理取鬧。笑她區區一顆賤如螻蟻的棋子居然敢恨他堂堂天子?
即便跪在她腳下,他仍傲然如山般屹立著,即便他被拉下神壇,也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似乎只一個眼神,便能翻雲覆雨,繼續執掌天下經綸。
即便他被踩在骯髒不堪的泥土裡,渾身血垢慘不忍睹,也依然滅不掉他與生俱來的王者威儀。
灼染身心源源不斷的冒著涼氣,遂又匯聚一團形成強烈的恐懼,讓她有了命懸一線的危機感,此時此刻,她希望他儘快斷氣,斷氣了,死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於是她捏著他出門尋釵時遺落的湛盧劍,一步一步決絕的逼近,寒光凜凜,直到劍端抵住他血跡斑駁的胸膛,那無法磨滅的恨意又顯著幾分,咬牙,一字一句:“是的,我恨你,恨你利用我傷害我,恨你算計我折辱我,你於我,是冷酷無情的惡魔,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鋒利的劍端沒入那精實的皮肉內,血水混合著極致的疼痛蔓延而出,李聿蹙眉,深刻的面容扭曲一團,心亦抽搐一團,幾乎同時,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腰,將她緊緊扣住,以至於她清晰感受到了劍穿腔骨的破裂之聲,沉沉悶悶的,卻刺耳至極,刺的她心口疼痛不止。
剎那間,蜿蜒猩血染盡那一襲淺綠深衣。
“聿郎,我們一開始就是錯的,註定要以這種錯誤的方式結束,待你龍馭賓天,我會替你守護這片江山,安心去吧!”灼染冷媚一笑,淚如珠璃般落在他血色盡染的手上,衣袍上。
四目相對,他森然的臉上陰邪煞煞。驀地,灼染寒噤連連,冷峭入骨,欲抽劍,卻被他死死扣住手腕。
快要窒息,她想逃,他卻扣的更緊。
“阿灼,我最大的錯,便是對你太過仁慈。”深邃的眸焚紅似火,儼然墮入魔道的鬼怪,令人毛骨悚然。
猝然,插於身體各處的利箭破勢而出,分別掉落在地,強勁的力道發狠掐住她的下顎,牢牢掌控,使她無法動彈。
“保護公主!”
“繼續放箭!”灼染打斷了西戎弓箭手接下來的護她行動,聲色俱厲的命令。
她要李聿死!
他必須死!哪怕搭上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如若不然,她定會折在他手中經歷一番生不如死的滅頂之災!
一排排的西戎弓箭手有些猶豫,卻也不敢違逆灼染的話。
最終,開弓,拉弦,齊頭並進,再次射向李聿。
只不過這一次李聿挾持了灼染,以至於他們變的小心起來。利箭以風馳電掣般的疾速精準無誤的刺向李聿。
灼染眼看就要解脫,卻兩眼一黑,身輕如燕般的陷落,被帶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陰戾嗜血之氣愈發濃重,伴隨著屠戮後的腥味縈繞著她,囚困著她。
黑曜石般的眸熠熠生光,深邃如無底寒淵,灼染遍身作冷,顫抖的身軀下意識後退。腰間再次一緊,她被有力的大掌牢牢托住,如砧板上的魚肉,任割任宰。
灼染沒有掙扎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朕未能如你所願去死,是不是很失望?”耳畔傳來他嘶啞的問語,聲如地獄閻羅,將這片屬於她的黑暗填盡了陰森恐怖。
“今已至此,你我豈會共存?有死而已,無需多言,你只管動手吧!”
她千算萬算,卻算不出李聿那驚世駭俗且不可思議的頂級防身之術。他居然會以丹田內力逼退利箭的侵襲。
原來之前那破裂之聲並非劍穿腔骨,而是利器迸離身體時所發出的失敗的哀鳴。
也正因為他內功作祟,湛盧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