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蕭獨居這桃花源十幾載,卻從沒有得到過真正的自在。
他前世生為蕭禹商時冷靜地接受了溫曉離去,而如今重列仙位,卻反而無法相信他就這麼走了。反而覺得說不準哪天他就出現在了這重重桃花之中,就像以前一樣。都說從人而為神,其間心境必然大有不同,為人之時的種種執念皆會隨之散去。但他卻反而愈發的執著了。
他的手握著近處的花枝,直直地盯著一朵自花枝脫落的花慢慢地落入塵埃,心想,這花季又要過去了,這一年,溫曉也沒有出現。他不是沒有辦法施法讓這片小小的處所日日如春,可是也知道這沒有意義。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彷彿當初老氣橫秋的模樣,可他如今一頭深黑髮絲,容貌年輕出塵,也只有一向深邃的眼裡才能看出些滄桑。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活了好長好長的日子了。只是感知到年歲變遷,卻是從遇到他才開始的。
他深黑的眼眸望著前方,最終掠過一絲失望,轉身往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這一年,他不會出現了。
等了那麼多個年月了,再等多一年,也沒什麼差別。
只是心中的難過卻始終無法減去分毫。
腳步聲踏著地上掉落的枝葉發出喀嚓的聲音,又一年春季要結束了。
“你在這邊埋了酒沒有?”後面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景蕭頓時停下了步子。
“這片桃花林子很好的,釀的酒肯定很好喝。你有釀酒嗎?”
這個熟悉的聲音……
景蕭沒敢回頭,他彷彿能看見一個白衣男子坐在這重重桃花中問他,就像那日坐在雪地裡一樣。
他還記得那一天在自家神宮門外,一個白衣黑髮的花妖直愣愣地坐在雪地裡喊自己的名字而後侷促地自己要不要和他親手釀的桃花酒。
那個聲音就和現在的聲音一樣,連語調都相同。
可這些年來幻聽時不時就會來光顧一下他,他知道,回頭之後怕又只剩一片虛空。
他不敢回頭,心中希望這次能久一點,讓他多聽一點,即使是幻覺。
彷彿應著他心中所想,後面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卻帶著一絲絲委屈。
“你怎麼不理人啊……”
“看吧,我都說他忘記你了!”
另一把聲音突然傳出,景蕭驚訝地轉身,他的幻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其他人的聲音!
身後並不是所想的一片虛空,而是站著兩個人影。一個身著黑色寬袍,玉冠束髮,如寶劍出鞘一般奪目,正是九天之上的清靈帝君。而另一人……景蕭這才慢慢地將目光移到旁邊一個白色的身影上。那是名副其實的白。衣服雪白乾淨,面板蒼白帶著病意,唇色慘淡,連披散著的一頭長髮都是白色的。只有那眼睛是有顏色的,淺淺的褐色暈出些深紅,眼角挑起燦若桃花,給整張臉平添了幾許□□。
這是九華!
不是附身溫家三公子的溫曉,而是百年前坐在雪地裡的花妖,那個九華!
景蕭眼瞳急劇地收縮,心臟一陣陣地狂跳著,踉蹌地走到那人面前,遲疑地抬起手想撫摸那人的臉龐,卻久久地沒有敢動作。
那人看他這副狼狽,反而笑了,蒼白的唇微微彎著,主動將他遲疑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手心傳來的溫度正好,景蕭這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般,將眼前的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他緊緊地摟著溫曉,將頭埋在他的衣襟上深深地呼吸著他的味道,感受著背後不斷地撫摸。
“我還怕你忘了我呢,看來沒忘哈……”那人清脆的聲音帶著些得意,伴著旁邊人的冷哼,笑得一派喜氣。
景蕭將頭抬起來,看了看那滿是笑容的眉眼,再次微微低頭,將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