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楊昭難以對這位“師叔”產生任何好感。他隨手把手上那名僧兵拋開,轉身道:“我乃本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楊昭。伏難陀‘師叔’,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我吧?”
伏難陀眼眸內精光一閃,展顏笑道:“原來是河南王回來了。貧僧迎接來遲,還請恕罪。”言畢微微欠身一躬,以作賠禮。隨即又道:“王爺回來得正巧。今日恰逢佳日,皇后娘娘以及太子妃殿下,都要來寺中聽貧僧講經說法。現下鑾駕已然在外,王爺何不就與貧僧一道上前迎接?”
這狂僧說話語調鏗鏘悅耳,自不待言。聽其言下之意,既不認可楊昭的師侄身份,也對小王爺打傷自己這麼多門徒弟子之事輕輕揭過,態度模糊,教人摸不清楚他的真意。卻用更一樣重要的事情,將其注意力轉移了開去。避實就虛,使對方無法不跟隨著自己的調子走,其策略運用,可謂高明之極。以此推測觀之,伏難陀若與任何人為敵,對於那人來講,必定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當然,這只是對普通人而言。當實力越某一個極限以後,謀略亦不能說是絕對無用,但其重要性顯然也就隨之下降到次要的位置了。楊昭嘿聲冷哼,徑直大步而前,甩開伏難陀走出寺門,果然見山門外的寬敞大街之上,此刻張起了無比顯眼的黃蓋羅傘。羅傘下是兩頂十六人抬的錦繡暖橋。侍衛太監宮女等合共至少上百人,或乘坐車馬,或徒步而行,環繞暖橋將整條大街佔得滿滿當當地,當真可謂水洩不通。
眼見如此情景,楊昭禁不住眉頭緊蹙,迴向極樂寺瞥了一眼。心下暗生警惕戒備之意。皇祖父楊堅與祖母獨孤皇后都篤信佛法,所以過往摩訶葉在時,也會定時入皇宮說法,這是常事,原本不足為怪。但若說獨孤皇后親自過來極樂寺聽經,在楊昭印象中似乎還未曾有過類似之事。而伏難陀來到大興,滿打滿算,最多也不過只有兩個月左右而已,居然就能辦到了摩訶葉過去十年也未能辦成的事,則此人蠱惑人心的本事,實在要比他的武功更加可怕。
正在沉思之際,對面的兩頂錦繡暖橋已經先後停下。幾名太監小心翼翼地挑開了橋子的厚厚門簾,兩位宮裝貴婦隨即先後走下,正是獨孤皇后與太子妃蕭氏。婆媳二人下橋之後,獨孤皇后卻並不向前走,而是微微側身向後,慈和地柔聲笑道:“暕兒,過來。地上滑呢,小心別摔跤了。”囑咐才畢,隨即就聽見有把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答應。緊接著,另外一道小小身影從橋裡走出,卻是名生得粉雕玉琢,幾乎就和觀世音菩薩座下善財童子也無甚差別的男童,其眉宇五官,和楊昭有七、八分相似,只因為他便是楊廣次子,楊昭的弟弟楊暕,今年虛歲十歲。
皇后、太子妃、還有皇孫三人同來極樂寺,三人俱是千金之軀。事關重大,為了安全起見,極樂寺周邊事前自然早已經徹底清場。楊昭先前過來的時候,沿路上覺得冷清,也就是這個原因了。此刻小王爺孤身站在大街中心,自然顯得無比突兀。那些侍衛、太監們見得有人擋路,本能地便要開口呵斥。可是仔細看清楚了那“狂妄之徒”的相貌後,卻是不由得當場大吃一驚,紛紛都怔住了。
楊昭身為楊廣的長子,又是屢立奇功的河南王,這些侍衛、太監們自然都認識他。只不過河南王出鎮洛陽,卻無人能夠預料得到,他居然會突然在此出現。有些比較性格機靈的反應得快,也顧不上地上還有積雪未曾清掃乾淨,早便屈膝跪倒迎接,口中連聲高呼河南王千歲。
楊昭雙手虛虛往前一託,那率先跪倒的十多名太監與侍衛,立刻就感覺到有股柔和勁力由下湧現,身不由己地被託得起身站好。這一手原本也無甚出奇之處,奇就奇在那十多名太監與侍衛所站的位置,以及與小王爺之間的距離俱都參差不齊,兼且又都夾雜在其他人身邊。但是楊昭這下虛託,除去當事人之外,其餘侍衛太監都全然無所察覺。由此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