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血痕在右頰上。
鐵狼此怒非同小可,他原本醜陋至極的臉上,又多了一道疤痕,而且居然傷在這樣一個後輩手裡,簡直是奇恥大辱。
鐵狼厲哮一聲,蓄力發掌,要把大樹之根、土地、洞穴,以及穴裡的方歌吟,一齊以凌厲的掌勁摧毀。
“轟隆”一聲,這一下重推,樹根碎木紛飛,沙土飛揚,驟雨般打在洞內。
這一下掌推,雖不能把穴口全毀,但亦不堪再擊,鐵狼興銀狐打了一個眼色,準備在下一掌,兩人一起全力出掌,把方歌吟震死於穴內。
這一,方歌吟焉有不知。他情知一出洞穴,唯有死路一條,可是不出樹洞,也必死於鐵狼銀狐掌下,這一下真是到了絕路,出是死,不出也是死。
方歌吟這次可真是死定了。
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這個時侯,方歌吟忽然掉了下去。
方歌吟“掉”下去後,才知道他所站立之處,卻不是小樹穴,而是下接一處大石洞的。
“呼”地掉下去,黑,一片忽忽的黑,然後“砰”地背脊觸地,一陣厲痛,幾乎令他流出淚來。
地是堅硬的岩石,眼前是一片看不見的黑,只有穴頂一點茫茫的夜空星芒,看來有幾丈高,只聽穴口傳來鐵狼、銀狐不斷怒喝、氣叱之聲。
可是鐵狼、銀狐也不敢冒然入洞,他們不知樹洞有多深,而下面黑呼呼的一個大洞,方歌吟精亮的劍光隱約可見。
誰也不願意在這種情形之下以身試劍的。他們一時不敢躍下,卻什麼粗言穢語都罵盡了,方歌吟真不忍卒聽,兩個武林前輩居然對一個後輩罵出這等話來。
所以他也越發拒絕自己死在兩個這樣的敗類手下。他稍稍定下神來的時候,發現這石洞居然非常寬敞,但長滿了青苔,溼氣很重。
他的腳也沾滿了泥濘,他藉一點點天光,發現地窖裡剛掉落的泥塊、青苔、腐木、野菇一地都是。方歌吟這才明白,那大樹穴口原來接通石洞的徑道,但因荒棄年久,樹幹中空間被朽木碎片、青苔、草菇、爛泥所佔滿,累積起來,方歌吟藏身於樹穴時,腳踏上去,再經鐵狼、銀狐凌厲的掌力一震,土崩泥落,反而使他落入了地洞之中。
這石洞又深又長,既黜暗又奇滑,不知道向何處?
方歌吟忍不住嘆了一聲,耳邊忽然又似有人嘆了一聲,方歌吟幾乎聽得跳了起來。
黑突突的洞裡死寂一片,只有聽似鍾孔石滴落的巖水微響。方歌吟又試探的“啊”了一聲。
丙然在這深不可測的洞穴,傳來了:“啊啊啊啊……”無數聲,聲音既被歪曲,而且詭秘異常。
聽來這石洞似有九曲十三彎,通道不少。
隱約的天光下,石壁青藍一片,很是可怖,又聽洞上銀狐恐嚇道:“龜兒子,你有種我給老孃上來,不然我們就跳下去,給你大卸八塊!”
鐵狼也忿然道:“你不上來,我們守洞口,餓也餓死你!”
方歇吟在裡面一聽,也覺頹然,覺得也是,自己堂堂男子漢,居然屈居石室,父仇未報,武功太低,就算在此得逃過劫數,最低也得餓死,一念及此,簡直萬念俱灰起來。
鐵狼、銀狐越罵越兇,方歌吟就越聽越傷心,不禁低下頭去,猛然看見自己手中的劍。
天色暗淡,劍芒更暗,可是這是他的劍啊,要是這一把劍,給廿四歲就劍無敵手天下的宋自雪宋師伯所執,又是怎麼一番局面,又是怎樣的一種鋒芒。
而他,為什麼是他,這把劍就鋒芒黯淡?為什麼換作是他,就屈於石洞,無法劍試天下,更遑論劍震天下。方歌吟,你服不服氣?
在黑暗中,那輕淡的一抹劍芒,在方歌吟起伏如大潮的思緒中,宛若一道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