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給他們怎麼辦?!
畢竟誰都怕死。
最讓大掌櫃憂心的是,今早不知道受了誰的鼓動,居然有一夥老百姓去找縣令大人請命,言及陳司懸就算對他們壁山縣老百姓有功,也不能這麼特別,憑什麼別人染病後都去疫區,他就可以留在這裡。
必須一視同仁。
縣令大人廢了好些口舌才把這事壓了下去,但周遭老百姓卻似乎還是不死心。如今陳司懸在他們眼裡,已經不是那個帶著人救災免費發東西的大好人,而是洪水猛獸了。
“他們怎麼敢……”陳幕聽到這些言論,拳頭頓時握緊,“我去和他們理論!”
“陳幕!”一個氣息虛弱的聲音攔住了陳幕的腳步,是從密不透風的棚屋中傳來的,不是陳司懸又是誰呢。
許久沒聽過公子說話的陳幕頓時喜不自勝,連忙和大掌櫃一起跑到棚屋門外,那是能離陳司懸最近的距離。
他道:“公子,您可好些了?大掌櫃送了參湯還有飯菜來,您用些吧。”
裡頭隱隱傳來咳嗽聲,聽得人心裡發慌:“我收拾一下,你們去同縣衙說,我去。”
陳司懸的話並沒有說完。可陳幕和大掌櫃的心都涼了半截,他們都知道陳司懸這個我去,說的是去哪。
“公子!您不能去!”陳幕竭力阻止,甚至都快語無倫次了,“您憑什麼去!早知道就不救那些人了!要去也是他們去,對,我這就把他們趕走。”
“陳幕,這是命令。”陳司懸每說一個字,胸膛就會劇烈起伏,那些疼痛就如萬千螞蟻一般侵蝕著骨頭。
或許正是想到這點,陳幕終於放棄了再勸。他沉默著站在門外,賭氣般地不肯去通傳。大掌櫃愣了半晌,終是長嘆一聲,帶了兩個人朝外走去。
屋內點著的油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的,又因為門窗都被釘死,幾乎是漆黑一片。
陳司懸卻覺得漆黑一片也沒什麼不好,這樣時間彷彿就過得慢些。
在這屋裡關著的這些天,他把有記憶起到現在的事都回想了一遍,想到他們兄姐弟四個人一齊去自家果園裡偷桃子吃,結果大哥跑得太慢被逮住了。想到爹教他讀書,娘帶他放風箏,爹孃偶爾還會拌嘴,爹吵不過娘還得去哄。想到小舅舅最疼他,同他說那些商道見聞能說一天一夜。
還有在鄉野之地和師父待著的那些年,身體孱弱的他自己做些簡單的雜活,心裡居然格外平靜和幸福,後來不知怎麼就學會了輕功學會了武藝,甚至連陳平陳幕都不怎麼是他的對手。那時候他才覺得人生好像有那麼點意思。
他想起來最多的,卻是這半年的光景。原本覺得患上失味症是很痛苦的事,可如果遇不到他的阿玉,那嚐遍人間百味似乎也沒有什麼意趣。
路太難走了,陳平的馬並沒有那麼快,應當還沒有趕到寶陵縣。所以阿玉此刻應該和師父師孃還有大哥一塊,為明天酒樓開張做準備吧。不知道她又想出什麼好吃的新花樣,可惜自己應當嘗不到了。
他在信上說他幾日就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