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宿沒睡好,快到天亮的時候,聽到有車喇叭的聲音,想是鎮子上的公安來了。
等溫四月洗漱好去煤壩裡的時候,礦洞裡的火已經熄滅了,不過屍體一具沒有發現,倒是坍塌了好幾個地方。
幾個年輕的小公安也不敢進去冒險,最終只將那幾個困在裡面的大人娃兒判定為失蹤,除了抓走秋葵嫂,還有看煤礦的老周也被抓走了。
說他是什麼瀆職。
因這事兒,溫四月進城的時間又被拖延了。
礦裡沒能出來的人,公安說掛了失蹤,可大家心裡頭都明白,人是沒了。
這喪事自然是要操辦的。
而紅白喜事操辦起來,全靠鄉裡鄉親來幫忙承頭,不然冷冷清清的。
溫四月他們也就只能留下來幫忙,以免將來溫老頭百年過後無人弔唁。
這幾人連屍首都沒有,只能拿著麵粉和了煤礦口的泥巴,給捏了個人形出來,然後像模像樣穿上壽衣放進棺材裡去。
溫老頭也去跟著幫忙捏了,回來和溫四月幾人嘆息,「可憐了,好幾戶人家就這樣毀了。」又是私自去礦裡,回頭精明的胡建人也不可能賠錢,沒準還真跟大隊長擔心的那樣,反而要村裡給他們賠錢呢。
溫四月卻是時時刻刻都擔心這村子底下被挖空了,聽到他這話,也就趁機道:「咱家屋子也老了,年年修補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趁著現在手裡有錢,我和漠然到鎮子上找一處小磚房,你和溫木搬過去。」
蕭漠然也想著溫四月說這村子風水的問題,自然是贊成的,連忙附和道:「從鎮子上回村裡,也就是半天的時間,爺爺您要是想村裡了,隨時來轉一轉。」
老頭子有些心動,他知道這村子住不久了,可是到底是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多少記憶都在這裡,他捨不得搬啊。但也不能不為後人小輩們著想。就是有些擔心開春後掙工分的事兒,「話是這樣,可是到時候從鎮子上來村子裡,就只能幹半天的活。」
這樣還要踩著月亮回鎮子上,不得把人累死麼?
蕭漠然卻已經給安排好了,「桔梗姐在硫磺廠有工資和糧票,我和四月這裡不用擔心,家裡就剩下您跟溫木,這不是還有馬麼?那馬掙的也夠你們倆吃了。」
溫老頭倒是將馬給忘記了,這會兒聽蕭漠然提起,倒也成。
溫四月見他同意了,馬上就馬不停蹄和蕭漠然到鎮子上找房子,最後花了兩百三十塊錢,買了三間小平房。
又簡單置辦了幾樣傢俱,就把溫老頭和溫木接鎮子上去了。
好叫村子裡的人羨慕,一時都覺得溫四月命好,嫁了蕭漠然這個城裡來的有錢後生,如今要考大學了,不但沒和她離婚,還將她這一家子拖油瓶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
蕭漠然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中很是過意不去,「搬家安置的錢,你一分沒花我的,正好我有個朋友很有門路,我找他拿一臺電視吧?」
溫四月本來想說這電視太貴重了,但是一想著鎮子上有電,溫老頭卻沒什麼熟人,總不能真的每天走半天的工夫去金魚彎吧?若是有個電視也好給他打發時間,也就同意了,「若是不麻煩,給他弄一臺也行。」
溫四月想著,這電視最起碼得一月半月才能有結果,沒想到第三天蕭漠然領著溫木出去一趟回來,就帶回來了電視。
他有些遺憾,「說完了,他手裡就黑白的,等過一段時間,再給換臺彩色的。」
而本來因為搬離故里的溫老頭還有些打不起精神,每天睜眼再也不是熟悉的鄉間,都是些陌生街坊,正是覺得日子難熬。
唯一覺得有趣的是天黑後還有電燈,到處都照得亮堂堂的,白天還能到隔壁學校看孩子們早操。
但除了這兩眼,還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