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黃門朝望夷宮趕去。
李聿三更半夜要宣召她,絕對是有什麼至關緊要的事情。月光下,琉璃飛簷被鍍上一層銀冷的光芒,一陣寒意撲面而來,打在了灼染的臉上。
到了望夷宮,嗜血的殺戮氣息充斥著宮殿的每個角落。灼染看見了中郎將晁莽領著虎賁騎衛與羽林騎衛整裝待發的排成兩排,李聿一襲龍紋玄袍居中而坐,正一臉陰沉的看著眼下被控制的幾個狼狽之人。
待灼染走近,定睛一看,那幾人正是受李聿器重的門客。此時,卻灰頭灰臉的被捆綁著,成了滿目生恨的罪犯。
李聿淡淡冷笑,手中還握著銅樽:“朕器重你們,給你們高官厚祿,四方榮耀,而你們卻想讓朕死。”
“李聿,你這個暴君!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你犯我東洲疆域,殘殺東洲子民,我與你不共戴天!”
“今日殺不了你,他日戰場上必有千千萬萬的東洲將士殊死奮戰,蕩平大齊!”
那幾個門客憤慨的叫囂著,對李聿深惡痛絕。
明明昨日誓死都要效忠大齊,做李聿的忠臣良將,眨眼間就變成了行刺大齊皇帝的熱血殺手。
灼染心中悄然動容,眼底掠過一抹悲憫。
原來他們是東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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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黃金千萬兩買走一個忠字,只為得到一個接近李聿的機會,好實施他們的刺殺計劃,只是李聿太過狡詐,假裝醉倒,引幾人上前行刺,當他們要刺向李聿時,反過來卻被包圍。
他們行刺失敗了,註定要死於此處。
宮燈下,李聿面容冷酷,神色緊繃,視線落在灼染身上,問:“長安君,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這些東洲細作?”
灼染垂眸,咬牙,心一狠,聲音極輕的回應道:“稟陛下,賜死。”
“好,賜死,由長安君行刑。”李聿帶著笑意,看著灼染,墨瞳浸著無盡的寒涼。
灼染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隱在袍袖下的手已經捏了一把的冷汗。
“陛下,奴婢見不得血。”灼染跪在那裡,艱難的啟齒,還帶著一絲楚楚可憐的淚意。
“長安君於心不忍麼?”李聿反問灼染,抿一口酒。
“奴婢並非於心不忍,只是沒有直面血腥的勇氣……”她睜著害怕的淚眼,只希望李聿看在她嬌弱的份上,收回讓她行刑的命令。
她是東洲人,他們也是東洲人,她不願意親手結果他們的性命。她知道他們必死無疑,可是不應該由她親手終結。
“唯有血腥增色,才更能綻放忠誠的光芒,你並非沒有勇氣,而是不夠忠心。”李聿凝視著灼染,慢條斯理的道。
閃爍的宮燈忽明忽暗,將他陰翳的眼眸映照的更是諱莫如深。
夏仕白端著赤色漆盤,漆盤上盛放了行刑的用具——一根木簪。
若今日她不行刑,就會被李聿摒棄。
李聿宣她來望夷宮,就是為了試探她,給她一個表現忠誠的機會。
而且,她必須表現,別無選擇。
當灼染經過一番掙扎之後,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接過了夏仕白遞來的毒簪。
銀藕色木簪散發著瑩透潤潔的光芒,精美素雅。這根木簪是她曾經用毒箭木精心磨製而成的,一旦刺入面板,便見血封喉,毒發身亡,她當初在腦海中示範了無數遍,只為能快準狠的刺死李聿,而今,李聿卻將這根遺留在望夷宮的毒簪遞給她,讓她用它刺向與她同為東洲人的熱血志士。
她從未殺過一個東洲人。
這與誅心又有何異?
灼染拿著毒簪,走向了那幾個披頭散髮汙血盡染的東洲門客。
他們毫不畏怯的看向灼染,挺直了腰桿,皆是一副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