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幽暗的甬道,走進了雜草叢生的荒涼宮殿,風吹的急切,將灼染的髮髻都吹散了,左右黃門走的也急切,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在這淒涼的地方多待,他們粗魯且蠻力的將灼染推進了漆暗陰冷的猶如囚室的屋子裡,然後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沉重嘩啦的鎖聲戛然停止後,黃門也就離開了。
四周一片安謐,靜悄悄的,時間像是停止了般。
灼染狼狽的匍匐在地上,始終還在想著那紅衣女子的身份,耳邊依然是李聿那極盡寵溺的柔情之聲,並且清晰聽見李聿叫她染兒。
所以,那女子應該是夷夫人吧。
如今正主歸來,她的下場自然是被拋棄。
她欺君,下毒,各種陰謀算計被李聿盡收眼底,身犯數罪的她終將永遠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冷宮之中,被遺忘,直到死亡。
這樣也不錯,替爹爹與阿孃報了仇,又知道阿兄安然活在世上,足矣。
阿兄以精湛的醫術博得李聿器重,在民間亦是受百姓愛戴,她希望他一直維持這種現狀,做懸壺濟世的仇烏神醫。
她希望阿兄不要再替她求情了,她不想因為他替她求情而受牽連。
就這樣挺好。
灼染心中暗自祈禱了一番,又莫名想到了長意。
都說母子連心,此刻他應該躺在母親的懷中,好奇而欣喜的看著夷夫人,直到夷夫人完全佔據他那雙可愛伶俐的黑亮眼睛,直到將她完全忘記。
灼染心裡有些難過。
與長意分別幾日後,被關在冷宮內的灼染斷奶了,這期間,她捂著漲痛的胸處一直等著長安宮來人告訴她長意仍然依賴她,需要她,心存一絲僥倖的等著李聿下旨召她回去繼續當長意的奶母,繼續將功補過。
但是什麼也沒等到,長意不再依賴她,也不會因為找不到她而嚎啕大哭,因為他已有母親可以盡情依賴。
又過了幾日,灼染來了月信。之前因為要給長意餵奶,夏仕白遵照李聿吩咐給她喂補藥導致月信延遲,如今停了補藥,又斷了奶,自然也就回歸正常了。
灼染捂著肚子,容顏慘白,蜷縮在落灰的舊案旁,看著窗外,渾渾噩噩的度過了疼痛無比的月信期。
這一晚,夜幕降臨的時候,鳴鐘擊磬,歡曲悠揚,喜慶之樂飄入她的耳朵裡,比過年還要熱鬧。她緩緩的站起身,走到窗欞旁抓住鐵質生鏽的欄杆,看著眼前芳草萋萋的院落。
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還提來了一個漆紅色的食盒。她定睛一看,居然是曾經被髮落永巷浣衣司做苦力的汪延。汪延的身後,是剛晉升為昭儀的爾雅。
爾雅一身暗綠色的鄒菊紋蔽膝大袖深衣,挽著垂雲髻,清秀端莊中帶著一絲光豔的嫵媚。
汪延如今是爾雅的隨身太監。
她當初還是代管六宮的容貴嬪時,將汪延引薦給了夏仕白,夏仕白當時賣她一個人情,便答應給汪延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汪延聰明麻利,便被夏仕白指派去了爾雅的芙蓉殿侍候。
爾雅正吩咐汪延先去外面守著,然後隔著窗欞,爾雅親自將熱氣騰騰的食物端給了灼染,催促灼染趁熱吃。
灼染百感交集的握著爾雅的手,接過了爾雅遞來的筷箸。
爾雅和汪延是偷偷過來的,所以沒有冷宮鑰匙,不能進去。
爾雅告訴她,明光宮內正在為長意舉辦週歲宴,還告訴她,剛進宮的夷夫人被破例冊封為皇貴妃。
之所以破例,是因為僅次於皇后的正一品妃位只設立三個,為貴嬪,貴妃,貴姬,而李聿為了夷夫人,又另立了一個皇貴妃的封位,可見那夷夫人在他心中是有多重要了。
灼染聽罷,淡淡一笑:“夷夫人也算是聖上髮妻,即便冊立為中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