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灼染立時起身下榻跪迎,卻被李聿伸手攔住,灼染兩腳還未曾挨地,頃刻被那逼人的氣勢迫退,強有力的胳膊將她劫了去,盡數摟入懷中。
“染兒可有想為夫?”那聲音如往常一樣深情溫柔,下巴埋入她的頸間沉沉吸嗅著那片如罌粟般令他沉醉的芬芳,灼染只被那強烈的雄性氣息包裹,鼻息間纏繞著絲絲縷縷的花木沉香,將她的心也跟著纏繞了去。
“陛下,陛下今日沒有美人作陪嗎?”灼染仰著臉,下巴抵在他的闊肩上,怔怔的看著那搖曳不斷的玉鳳帳鉤。
她本想順了他的意,配合他喚一聲聿郎,繼續扮做他心中的那個染兒,可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說出這番話。
李聿微微鬆了鬆她,眸中溫柔漸漸消散,透著些許冷凌之氣,而後伸手抬著她的下巴,問:“不叫聿郎了?”
灼染和那劍眉下一雙冰刃似的眸對視,剎那,她通紅的烏眸蓄滿水光,霧氣氤氳,說不出的委屈和憂傷。
李聿沉默,漸漸的,那比冰霜還要浸人的冷凌從他眸底蔓延至渾身,迅速將灼染凍住,灼染咬唇,動作僵硬的離開他的懷抱,和他保持了距離,跪在榻上,低低埋首。
是的,她今日不想叫他聿郎,甚至還帶著一丁點叫不出口的噁心感。
空氣像是凝固靜止了一樣,了無聲息,透著說不出的壓抑和沉悶。
好久,等灼染再抬頭時,李聿已經離開了。
瑞枝走了進來,神情頗為擔憂:“怎麼了這是?聖上怎的這麼快就走了?”
灼染端坐在榻上,看著殿外悽風捲起的枯葉,輕鬆笑了笑:“大概是要臨幸孟美人吧,有了孟美人侍寢也好,我正可以多些休憩時間。”
瑞枝神色怪異的看著她,關切的握著她的手:“你與聖上吵架啦?”
“沒有呀,我們好的很,哎呀,好睏呀,你也去休息,殿下醒了告訴我。”灼染打了一個哈欠,拍了拍瑞枝的肩膀,躺了下去。
“嗯,定是聖上瞧著你這腿未好,憐惜你,那你好好休息,別辜負聖上一片心意。”
瑞枝細心的為她掖好了被子,然後離開了偏殿,臨走時還不忘給她蓄滿了一樽熱茶。
灼染盯著那樽冒著騰騰熱氣的茗茶,失神良久,便閉了眼。
因為她不乖,所以李聿走了。
灼染只覺得今日的自己實在反骨,就跟鬼上身了一樣,明明可以趁此機會留住他,繼續獲取他的寵信,卻作死的惹了他不快。
下次可千萬不能再這樣了。
灼染自嘲的一笑。
她不願意扮染兒喚聿郎,宮裡有的是女子願意,怕是今後都很難再得聖心了,還會有下次嗎?
灼染越想越想感到棘手,真真是到手的好牌被她打的稀爛。
月明當空,夜涼如水,暗色紗幔下,盞盞宮燈隨風搖曳,忽明忽暗,李聿渾身陰煞煞的,那一身衣袂迎風飛卷,直至蕩進宮門內。
夏仕白小心翼翼的跟了去,走進望夷宮正殿,視線穿過御香縹緲的銅獸爐鼎,只見在那幽寂的大殿內,李聿臨窗而立,負於身後的那隻手握著《趙氏兵書》,側顏清凜,比平時還要冷上幾分。
“陛下,可要宣召?”夏仕白雙手奉上紅漆赤金寬盤,盤上放著代表各宮妃嬪的綠頭牌。
“退了。”李聿有些厭煩的轉身,坐於書案旁,將兵書拿於面前翻看著。
夏仕白汗顏,佝僂著身子慌張退離。
“淑妃那食譜可有留著?”身後傳來李聿的詢問。
夏仕白忙的轉身應答:“娘娘那食譜一直留著,奴才還特意抄了一份。”
“嗯,明日照著那食譜改膳,送至長安宮。”李聿頭也不抬的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