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發須花白的老丈,見景華一個精幹漢子過來,手中還有武器,忍不住後退一小步,家裡幾個兒子都上前來,緊緊盯著景華。
景華戒備他們,他們也同樣戒備景華。
景華在五步遠的地方停住,先作揖行禮,口稱:“叨擾老丈,晚輩有禮了。”
“後生哥兒有禮,不知你喚住小老兒有何事?”見他行禮,老丈一家就鬆了口氣,氣氛緩和下來答話。
“我等自蘇州府來行商,忽見這麼多人扶老攜幼舉家搬遷,心中好奇,故此過來問問。”
這就問對人了,老丈乃是里長,搬家的決定還是他下的。老丈長嘆一聲:“後生哥兒若是跑商的,還是不要繼續走了,上頭髮了大洪水,房子、田產全都淹了,我等也是見機得快,及時撤到山上,才倖存此身。聽說更上游淹的地方更多,一城一城的被淹,不知多少人死在水中。”
老丈第一個兒子介面:“還用聽說,我們親眼看見河水裡的有房梁、傢俱和屍體,人的、牲畜的都有,泡大了飄在髒水裡。”
“受災如此嚴重,我等都沒聽聞啊?”景華奇怪,就算訊息再怎麼不靈通,朝廷邸報一出,茶館裡總有人說閒話吧,這麼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封城了。怪不得說我們見機得快,我爹四十年的老里長,這回多虧他老人家有決斷,不然咱們全村全族都要搭進去。”
“封城?訊息不能及時傳出來,朝廷如何救災?這些當官腦子被狗屎糊了吧。”景華忍不住咒罵。
“咳咳!”老丈輕咳兩聲,拉住莽撞的兒子,不許他說話,老丈回答就客氣許多:“朝廷的事情,咱們老百姓知道什麼。年輕後生,看你週週正正一個人,還是不要去冒險了,回吧,銀子哪兒有命總要。再說,你現在販什麼去都沒人買啊。”
“是,多謝老張提點,小子受教。”景華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瓷瓶遞過去,“這是咱們蘇州有名的一心堂出的成藥,專治風寒病症,小子倒不是有意咒人,只是您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上路,難免有個頭疼腦熱,您要是不嫌晦氣……”
老丈作揖接過,笑道:“沒那麼多講究,這才是救命的好東西呢,小老兒多謝了。”
說幾句話得一瓶成藥,里長老丈十分歡喜,只看這精美的小瓷瓶也值些銀子。
景華帶著鏢隊等在路邊,這批人過去,路上又恢復了平靜。景華他們走的是官道旁邊的的小路,官道上沒有發生災害應有的飛馬急報、欽差出行,小路上也沒有太多百姓走動,此時百姓都被束縛在土地上,許多人一輩子沒到過縣城。
景華都判斷不準發大水的訊息準不準,這些日子的確連日降雨,可洪水不像瘟疫,不是能人為控制的,官員封城難道封得住洪水嗎?他自個兒也封在城裡淹死,洪水早晚衝潰城門,封城的意義在哪裡?
若是假的,那些人演技可就太好了,這個時代,誰還弄這麼一群群演啊?圖什麼?
等到中午,路上都沒再遇上這種扶老攜幼的隊伍,景華把鏢隊的人召集起來,吩咐道:“這事兒古怪,需要先確定真假。這群人若是披著百姓皮子的土匪,在鎮子上等著給咱們下套就完了。可萬一他們說的是真的,咱們二十幾個人去災區就是送人頭。咱們退回剛剛的平地紮營,旁邊就有樹林、有小河,若真有事撤退也方便。老蔣,你領著大家紮營,若遇不可抵擋之人,或者真發洪水了,不要貪戀財物,直接棄貨,性命重要。我、老馮和三弟,咱們三人去前面探路。”
“大當家的,要不我跟著去吧。”老蔣有些擔心蘭三公子不得力。
“不能精銳盡出,得留你鎮場子。”景華一句話捧得老蔣心花怒放,也不介意什麼了,拍胸脯保證一定守好貨物,絕不給大當家的丟人。
景華、老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