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華頷首,“依律辦。嘉盛伯雖行差踏錯,卻也曾有功於國。賜他全屍下葬吧。嘉盛伯這一支流放西南,與西寧公無干,還請父皇多加撫慰才是。”
後一句是對著閉目養神的皇帝說的。
“恩,太子看著辦吧。”皇帝毫不避諱表明自己身體不好,蕭家如今更期待的是新皇的示好吧!
“兒臣遵旨。”太子起身恭敬應下,越是勝券在握,太子就越是謹慎。
“偏將蕭誥上了守孝丁憂的摺子,兒臣以為不妥,庶人蕭氏罪行,與蕭誥無關。”太子揚了揚蕭誥的摺子,官員丁憂守孝的小事,何必送到他的案頭,都是投石問路。蕭誥乃是西寧公世子,是蕭家下一任掌權人,若是太子對蕭家心懷芥蒂,順勢批覆就是。
“你看著辦把。”皇帝還是這句話。
太子又看向姐姐,景華也贊同點頭:“大逆不道之人,怎配有人為他守孝。”
太子採納姐姐的建議,不許蕭誥守孝的摺子,官員也只有父母去世才需要丁憂,其他人都是守孝而已。是否辭官、是否奪情,酌情處理。酌情二字,耐人詢問。蕭皇后被廢了皇位,貶為庶人,四皇子都不能為她守孝。皇家如此,怎麼臣民反而格外寬容呢?
官員們更懵了,要說高坐上首的太子和惠國公主對蕭家網開一面,那又是梟首示眾又是流放西南,若說不容情,對蕭家長房又如此厚恩。說看老國公的面子也不對,老國公垂垂老矣,陛下又龍體欠安,眼見太子潛龍飛天在即,這是唱哪一齣?
官員們不明白不要緊,反正蕭家是青史留名了。
嘉盛伯追殺公主,是挺壞的,可史書上幹壞事兒的多了去了,廢立皇帝、殺王弒君的不勝列舉,怎麼就輪到蕭家有姓名。大鄭朝從蕭家開了官府定十惡大罪之人,親人不許守孝的規定。後世頻頻有人提及,以此為先例。
私底下,景華是這樣對弟弟說的:“忠君才是最重要的,不是說天地君親師嗎?既然把親排在君之後,那就讓他們都記著忠君吧。”
母后早逝嫡公主54
哀樂沖天而起,身後是天子金棺停靈所在,整個宮殿淹沒於縞素之中。先帝駕崩,嗣皇帝哭靈已三日了,閣老重臣、宗室勳貴裡威望最重、資歷最老的大臣跪請嗣皇帝靈前繼位。第一天嗣皇帝推辭不受,哭得昏厥過去,到了今日已是第三日,三辭三讓過後,嗣皇帝登基理所當然。
就在剛才,重臣、宗室們三呼萬歲的聲音已經響起,真正的儀典還要在等一等。整個國家機器圍繞著登基做準備,欽天監算黃道吉日、禮部擬定禮儀規範、戶部撥付銀錢、禁衛軍和巡防營部署安全保衛事宜,太常寺掌管祭祀大典……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哭靈歇息的檔口,景華從悶熱的大殿走出來,明明已經開春,依舊冷得嚇人。先帝的金棺用冰塊鎮著,殿內卻燃了滿殿的燈燭、火盆,還有那些香爐發出的味道混在在一起,耳邊再鬧哄哄響起哭靈哀嚎,神仙都受不住。
景華走到後殿透氣,已是早春,寒梅卻還開著,往年這個時候梅花早就謝了,怪不得人家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景華剛站定沒多久,新帝就到了。
“陛下不撫慰朝臣嗎?怎麼來了?”
“阿姐這樣叫我,我一時不能回神。”
“陛下已經是陛下了,總要習慣的。我今日不叫,明日就該有朝臣參我不遜無禮啦。”
新帝沉默了一下,無奈苦笑:“阿姐非要這麼和我說話嗎?”
“那些在你耳邊進言的人說得比這難聽多了。”
“但凡有小人謠言重傷阿姐,我定貶斥不赦。”新帝斬釘截鐵道。他還未成親,先帝雖撐著病體為了他加冠,可朝政還是託於顧命大臣,又定了惠國公主為掌政公主。皇室人丁並不算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