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總是有著各式各樣的誤會,一天到晚看什麼都樂呵呵的,估計是老糊塗了。
可等?到吳媛圓長大?,就慢慢明白了一些那時師父樂呵呵說的話?。
那兩?個人一搭檔就是數十年,歷盡無?數絕境,在?最危險艱難的時候依舊能像幾歲的小孩那樣互掐。
每位天師面對委託的態度都是肅穆緊張的,世事無?常,怨恨似乎也看不到盡頭,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職業生涯會終結在?哪一隻鬼上——
鬼會自愈,會再生,永遠還會有下一隻,可活人只能淌一次血。
天師固然能驅鬼誅邪,可他們永遠會死在?某隻怨鬼的手上,正如無?歸境上代的家主和那個瘋女人。
再多恩怨糾纏,愛恨交錯……洛梓琪的父親終究和洛安的母親一同死在?了天師的宿命上,連同無?數無?歸境洛家人。
他們是對小斗笠不好的人,可他們為保護許許多多別的普通人而死。
於是小斗笠曾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化作雲煙,大?家總歸會一起變成死人的,他漠然地離開了葬禮,也帶走了那個原本含義敷衍又屈辱的名字。
活人總是戰勝不了鬼的。
要?狼狽掙扎祈求,才可能覓得一線生機。
坐擁一座無?歸境與無?數秘密的天師尚且如此,更何況凋敝的羅氏師門下兩?位孤零零的弟子呢,他們沒有背景沒有地位,被世家門派掌權的玄學?界所排斥,接下的委託永遠是無?人敢去之地、無?人敢驅之鬼——
師兄們接委託並不由報酬多寡決定,只是別人沒能力解決的東西,他們必須去解決。
就像擋在?人鬼之間的最後一條防線。
最危險的一條防線。
吳媛圓也該加入那條防線的,可就像脖子上落下致命傷疤的三師兄,她太害怕了,她不想?踏上那條一眼能望到盡頭的路……
於是師兄們也一併將?她防護在?了安全線之內,輕鬆又自然,從?未有人責怪她。
……不論什麼時候,兩?位師兄都能插科打諢,鬥嘴互掐,輕輕鬆鬆的。
彷彿自己?所做的工作和許許多多的普通人一樣,是再平凡不過的事情。
提及她曾鑽研半生的卜卦之術,也會自然地請求,“師妹幫我算算這個村子裡燒餅做得最好的哪一家”“既然有空就幫我算算這附近最好吃的葡萄在?哪,鬼才吃燒餅”。
……明明那個村落屢次發生不明血祭,怨鬼把他們困在?無?辜村民的血肉中,師兄們花了一個半月才驅了那隻鬼救出了存活的村民,又險些死於村民的暴|亂……
可一個只想?著吃燒餅一個想?著買葡萄當特產,真的很難嚴肅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只是去外地出個差。
兩?位師兄總是令人無?比放心的,尤其是他們搭檔在?一起。
這個夏天的夜晚也一樣,吳媛圓也不問?他們這麼晚了又在?哪裡遭遇什麼危險,只是被大?師兄氣憤的簡訊逗得咯咯發笑。
是【算算二師兄在?哪催他趕緊回來還錢】,而不是【他突然失蹤沒訊息你趕緊幫我找人】。
吳媛圓讀不出大?師兄的潛臺詞,她懷著輕鬆的心情隨手投了幾顆骰子,看著它們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