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有幾箱子衣料玩器,故而一提起離開,她們首先擔心的是生活問題。
知墨已經嚷了起來:“怎麼能讓姑娘養著,太太給沈家的錢呢?不養我們了,就把太太給的錢還給姑娘。”
茗香握緊小拳頭:“以後我去了廚房,廚房的人稍有怠慢,我就告訴她們,我家姑娘可是交了大筆伙食費的,憑什麼不給我們吃,難道沈家連死去姑奶奶的錢都想昧下?”
幾個人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直到紋繡朝她們猛打眼色,大夥兒才發現異樣,一起問她:“怎麼啦?”
紋繡朝窗外指了指:“院門口好像有人。”
知墨和茗香追了出去,遠遠地,一個杏紅衫子的身影逃也似地疾走,很快消失在拐角處,隨後趕到的俞宛秋還是認出來了來者是誰:“那不是老太君屋裡的紅蓼嗎?”
知墨也點頭道:“就是她,紅蓼喜歡穿紅,綠萼總是穿綠,老太君喜歡看鮮豔熱鬧的顏色,偏偏自家姑娘愛高雅,很少穿大紅大綠,老太君就把貼身丫頭打扮成‘紅人’。”
俞宛秋沉默了,紅蓼不會無緣無故來此,必是老太君派她來傳話。那她為什麼要匆匆走掉呢,莫非真是因為聽到了她們的談話?
紋繡突然小聲道:“聽說她是二太太的眼線。”
俞宛秋看了紋繡一眼,這丫頭素來勤謹寡言,也不喜歡扯是非,怎麼連這樣的秘辛都知道?
紋繡不好意思地解釋:“是我在繡房時無意中聽繡娘們說的,上次四姑娘剪破新繡好的被面,就是因為聽說老太君打算抬舉五姑娘,要把她過繼給大太太,還要把繡好的合huan被先給五姑娘用。這些話,都是紅蓼私下裡告訴二太太的。”
俞宛秋突然覺得心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微微頷首道:“原來如此,那她突然跑走,就好理解了。”
幾個丫頭同時問:“姑娘的意思是,她偷聽了我們說的話,急著趕去給二太太報信?”
“不用問,肯定是”,蘭姨挽起袖子就往外走,咬牙發狠道:“她去找二太太,我就去找老太君。二老爺昧錢的事,老太君多半不知道。”
“不要去”,俞宛秋把蘭姨拉回屋裡,讓茗香給她泡茶,自己緊挨著她坐下,細聲勸導著:“這件事,真挑明瞭,反而對我們不利,你以為老太君會幫著我們向二老爺討錢?”
“當然不會,他們是母子,胳膊肘子怎麼會往外拐”,蘭姨捧著茶杯猛灌了一大口,掏出手絹擦著嘴角說:“我只是希望她心裡有數,姑娘雖然住在這裡,可沒沾他們一釐一毫,分明是他們沈家佔了大便宜。所以,他們對姑娘好便罷,不然,我就去官府告沈家霸佔孤女財產。”
俞宛秋嘆息道:“這事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他們私相授受,又沒開個欠條收條啥的,光憑你一張嘴,官府都不見得會受理。”
蘭姨脖子一梗:“怎麼不會?證人、證物,我起碼有一樣吧。”
俞宛秋有些急了,拽緊乳母的衣袖,就像怕她會突然跑了一樣,嘴裡竭力勸阻:“沈家不是普通的家庭,和京兆尹多少有些交情,只要是能駁回的訴狀,一定不會收的。”
蘭姨卻笑了:“傻姑娘,你以為我真要去告啊,我不過是嚇嚇她們,讓她們以後對你客氣點,別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如果我真去告,就算告輸了,甚至連訴狀都被駁回,只要這事傳出去,對沈家的聲譽就是個打擊,京城裡那些顯貴之家,巴不得多聽點別家的醜聞呢。”
“也是,無風不起浪嘛”,說完這句話,俞宛秋有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荒謬感,曾幾何時,二太太母女以這句話為幌子向她大潑汙水,現在,也輪到她們嚐嚐這滋味了。
蘭姨便問:“那姑娘是同意我去找老太君了?”
俞宛秋還是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