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長雄孝順母親,但也不會委屈自己。這回回曲水灣是見女兒和兒子的,他今年六十四歲,身子板正,頭髮漆黑,有一雙龍鳳眼,眼角的細紋一笑淡化了他的威嚴,歲月對他優厚,給了風流的皮相和財富榮養出來的深厚魅力。
他們在曲水灣用餐,巨大的餐桌,空闊的餐廳,飯香四溢,只有傭人隨侍上菜,一家人默默吃飯。
藺長雄年愈六十,依舊風度翩翩,魏婉婉在他身旁含情的凝視著他。
「新運來的筍,廚房按照你的口味做的,嘗嘗?」
「爸爸,你最近還好嗎?」
大家都默默吃飯,只有藺馥之開口,她坐在輪椅上,神色自如的關心。
藺長雄回答,「還行,你的復健如何?」
父女倆說了幾句,藺長雄說明天讓藺馥之的醫生去書房,父女倆再詳談。
既然藺馥之開口了,藺璐之和藺韜之也不甘示弱,開口關心藺長雄。他們年紀最小,還處在天真爛漫的年紀,藺長雄對這對雙胞胎和藺馥之一樣寬容,並不用那種威嚴又嘲諷的目光,而是略帶慈愛。
父慈子孝。
藺馥之等弟弟妹妹討好俏皮的話說完,見大哥神色淡淡的,已經放下筷子,她又開口了,「爸爸,我聽說你身邊的那個孫微微,你準備娶回來是嗎?」
這句話問出來,藺啟之吃驚的抬頭,而藺璐之和藺韜之只偷偷的交換眼神,然後去看父親,藺敏之神色淡淡的,唯有魏婉婉臉色發白。
藺長雄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問女兒,「這個對你來說重要嗎?」
藺長雄的目光並不威嚴,但這句話問出來後,餐廳的氣氛陡然一沉。藺啟之,藺璐之和藺韜之立刻就低下了頭,不敢再看父親,也不敢抬頭,只有藺敏之依舊喝著湯,目光平靜,似乎並不怎麼關心這一切。
而藺馥之抬頭直視著父親。
魏婉婉神色發白,透露出無法言說的不安。
藺馥之並不懼怕父親,藺長雄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個溫柔的父親,儘管家裡的許多孩子都怕他,畏懼他,又討好他,而她不需要這一切。
「重要,爸爸,我不喜歡再有個小媽。」
藺長雄點頭,「知道了。」
晚飯過後,藺敏之跟著藺長雄去了書房。而魏婉婉推著藺馥之回了自己的套間。藺馥之的房間是整個曲水灣採光最好的地方,整個套房沒有一處不精美華貴的。
起居室裡,兩個護工隨侍,魏婉婉卻不讓她們幫忙,而是自己半蹲著給藺馥之擦手。藺馥之的手指蒼白,無血色,病弱。
魏婉婉細細的擦乾淨她每一根手指,低聲道:「大小姐,你在餐廳對你父親這樣說話,他會生氣的。」
藺馥之注視著眼前的魏婉婉,這個可憐的女人,被魏家賣進來,又被藺家漠視,兒子不能相認,守著空空的房子和一個失了智的老人。如同一個傀儡一樣被禁錮在藺家這個巨大的牢籠裡。
「沒事的,我這個樣子,父親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這樣體弱多病的身體,任何人都會對她寬容。藺馥之的身體其實並沒有特別嚴重的問題,但是她的免疫系統一直不健全,大病沒有小病不斷,養著就行,不過她好強,做了兩三場基因手術,手術失敗才導致她必須要做輪椅。
不能勞累,不能吃苦,不能久坐久睡,不能劇烈運動,不能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能長時間專注一件事,不能磕著碰著冷著熱著,不能情緒波動太大,這個平衡一旦被打破,身體會立即罷工。
「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是藺夫人。」這是母親對魏婉婉的承諾,也是她對魏婉婉的承諾。魏家需要魏婉婉,藺啟之需要魏家。
「啟之的事我來做,大哥那邊,你不要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