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重活白領錢糧,記不住楊德兵的犧牲。
當然,養豬的同時,景華還謀劃著養雞。豬個頭不高養在下層,雞籠子就吊在牆上。他們縣革委會規定,一戶只能有兩隻雞,雞屁股就是農民家裡的銀行,油鹽醬醋小零碎都從雞蛋裡出,這兩隻等老母雞實在下不了蛋,再送到市場上換兩塊錢,物盡其用。她院子裡已經有兩隻了,能打掩護,在豬圈上層多樣幾隻,給孩子們補身體、補貼家用,全靠幾隻雞了。
把養豬的事情過了明路,悄默做什麼也方便。景華把一切安排好,終於從重體力勞動中解脫出來。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再壓榨下去,壽數可長不了。
山林一年四季都是寶庫,初夏也有初夏的物產。素的有野地瓜、覆盆子、各類漿果,葷的有竹節蟲、知了、各類鳥雀,當然這些都要碰運氣,一整個大隊就沒哪個是吃飽的,肚子裡缺油水的人,能吃的都要攬進嘴裡。
景華又去看曹爺爺,給他換藥。
“你這閨女說話不實在,還說不會醫,我這條老胳膊沒燒著的時候遇到雨天都疼,現在居然好全乎了!你和和我說實話,我保證不說出去,你孃家是不是學醫的?”曹爺爺鬼鬼祟祟湊近,壓低聲音道:“楊德兵帶你回來的時候,說你是逃荒的,你這本事,可不像。是不是家裡遭難了,你孃家還有人嗎?”
景華猛得起身,嚇都曹爺爺連忙仰頭躲開,差點兒摔地上。
“不是,我其實是天上的神仙,專門救苦救難來了。”景華翻個白眼兒,面無表情去翻外面曬著的竹筍。
主席萬歲館後面有一片竹林,景華砍了春筍在院子裡煮熟晾曬,這就是他們一家一年的菜蔬來源,冬天和早春沒有蔬菜吃,全靠頭年曬的乾菜。聽說北方有能存放一年的酸菜,可惜這裡天氣熱,酸菜最多一個月就不能吃了。
景華在院子裡翻曬,曹爺爺攏著破襖子抄著手在她面前轉悠。“真不能說?你和我說說,我也幫你出出主意。其實你不說我也看出來了,你這講究勁兒,家裡少說是個五百畝的大戶。”
景華往左他往左,往右他往右,景華惱了把半乾竹筍往簸箕裡狠狠一丟,他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我幫你,只為我心裡好受,不圖你啥。你要是願意,我在你院子裡曬點兒乾菜,還分你一些,你要是不願意,我立馬就走。你敢去大隊說酸話,你就真能見識我懂不懂醫了。”景華撂下狠話,轉到牆角繼續翻曬竹筍。
不是農家小可憐4
吃過晚飯,今天又輪到大姐兒建君教景華認字,事實上她學會拼音之後,就能自己查字典看書了。她也不怕羞,那些奇奇怪怪的拼音字母,也敢大聲在屋裡念出來,偶爾大隊上放廣播,她還要跟著播音員的腔調糾正自己的口音。
大姐兒羨慕得看著景華,“媽,你真聰明,學一遍就記住了。我不行,學好幾遍考試也總錯。”
“你是我女兒,怎麼會不聰明。咱們村裡老話說龍生龍鳳生鳳,書上說遺傳是科學,你肯定也聰明,就是心思沒在學習上。”景華笑著摸摸女兒的頭,“媽正想問你呢,你這兩天飯都吃的不多,身上不舒服嗎?”
“沒!我吃飽了!”大姐兒立刻斬釘截鐵回答。
景華一挑眉,“哦,我剛還想煮兩個雞蛋呢,你要是不餓,那就算了。”
“雞蛋啊……”大姐兒嚥了嚥唾沫,好想吃的,原本空蕩蕩的肚子好像更餓了。家裡最近開始吃雞蛋了,只是小雞崽子還沒養到能下蛋,兩隻老母雞也供不起他們一家八口,還是老樣子一人輪流一天,和吃糖一樣。
景華笑笑,徑直去廚房,在小爐子上煮了兩個雞蛋放在大姐兒懷裡。“小心燙。”
雞蛋就在眼前,弟弟妹妹們都睡了,大姐兒捧著雞蛋兩手來回倒騰,稍微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