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王恕尚未有什麼反應。
金不換卻已仰天一聲長嘆:“知足吧!你倆就不能給前輩一點面子,給後輩一點活路嗎?普天之下,也沒誰規定一門劍法必須有第九式啊。你倆要真把第九式湊出來,別人不知道,我這個學劍的魯鈍之才,怕是要先被你倆慪死了。八式不好嗎?咱差不多得了。”
周滿被他逗笑了:“也行,八式便八式吧,反正現在第九式也沒什麼頭緒。”
王恕也笑起來,想說以後都會湊出來的。
只是話未出口,卻想起什麼,垂眸看向了手心裡攏著的那一片殘青的樹葉——
畢竟是已落的樹葉,即便大部分都是蒼青翠色,葉尖上也隱隱能見一分黃。
萬里乾坤、滾滾春來之後,能是什麼呢?
他忽然有些怔忡出神。
但這時,金不換早就高興起來,直接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把他和周滿的肩膀攬了,便朝著劍壁下走去,只道:“走走走,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倆竟然搞出這麼厲害的一門劍法,想必我們周滿還能當‘門神’的日子也不剩下幾天了,這不得找個地方喝兩杯,慶祝慶祝?”
周滿調侃他:“不在這上面喝了?”
金不換頓時咳嗽起來,想起了那位灰衣老者的身份,連忙道:“咳,別別,劍閣重地,哪兒是咱們喝酒的地方?放尊重點嘛。”
王恕奇怪:“劍閣重地?”
周滿卻是知道金不換怵的是什麼,也不揭穿,只一笑,將那無垢長劍遞還給她:“謝了,劍還給你。”金不換道:“還還什麼?留著用吧。”
周滿一怔:“不用還了?”
金不換道:“你是什麼窮鬼,我還不知道?好劍法都有了,總不能沒柄好劍,要靠你自己,猴年馬月也未必能搞著。等劍臺春試結束了再還我,反正這也不是我最常用的法器,或者等你他日有了更好的劍,再還我也不遲。”
若是剛認識那陣,周滿還會跟他客氣客氣,可前陣子第四副弓箭的材料都託他去找了,正所謂“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哪裡還差這一柄劍呢?
周滿一想,乾脆從善如流,把劍收了回來,只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不過要找柄更好的,怕不容易。劍臺春試之前,此劍於我而言,該已經夠用夠好了。”
金不換這人,本錢還是頗厚的。畢竟他實力全靠外物堆起來,劍門學宮之中,除了出身世家的幾個人與一個妙歡喜,就屬他用的法器最為上乘,劍當然也不差。
只是王恕聽了這話,卻是向著她手中那柄通體雪白的無垢看了一眼,心裡想:夠好嗎?
三人順著鳥道下去,周滿走在最前面,金不換走中間,王恕在最後面,倒也沒人注意到他神情間細微的變化和思索。
只是走到中間的時候,金不換看著這滿劍壁上前人所留的劍跡,忍不住感嘆:“這千仞劍壁,滿目英雄,卻無一人能入你二人法眼,何異於敝履!”
周滿聞言,眼珠一轉,忽然笑了一聲,竟提劍便往劍壁上刻字,刻的是:千仞劍壁,滿目英雄,皆敝履耳!
金不換一見大驚:“你幹什麼?酒還沒喝,你人就醉了,怎敢在劍壁上放出如此狂言!”
然後便見周滿慢悠悠提著劍,在後面補刻一句:“金不換說的。”
金不換:“……”
他眼皮一跳,劈手便把劍奪了回來:“胡說八道!”
周滿道:“你還敢狡辯?”
金不換提劍便在她“金不換說的”那五個字上劃了一道,改成:“周滿說的。”
周滿氣笑了,一把又把劍搶回來,剛想把他刻的這句劃掉,一撇頭卻瞧見那邊泥菩薩,於是把劍一遞:“來,菩薩,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