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已然成了一隻血猴。
這一切,幾乎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周圍的人全看傻了。誰也沒想到,耍猴人會向那獼猴下這麼狠的手。
眾人正驚詫著,那隻奄奄一息的獼猴,竟又從地上艱難地爬將起來,用雙膝跪著,一點一點地朝查仵作爬去。
待到了近前,那獼猴前爪撐地,一面淌著淚,一面又衝著查仵作“梆梆”地磕起了響頭!
這下,不僅僅是查仵作和馮慎,就連周圍的看客們,都感到事情不對勁了。
查仵作足蹬著官靴,明眼人都瞧得出他是公門中人。可這獼猴放著他人不找,哪怕是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要纏著查仵作不放。莫非,這獼猴有什麼天大的冤屈?
想到這兒,馮慎衝那耍猴人大喝一聲,打算先制住他再細細盤問。豈料那耍猴人見馮慎撲來,竟又揚起了手中的鞭子,拼命地抽掄。
一時間鞭影亂舞,耍猴人的一通抵抗,竟弄得馮慎暫時不能靠身。
馮慎左閃右避,想瞅準個空子,一舉將那耍猴人擒下。可那耍猴人也知這樣早晚會守不住,於是便將腰間的錢袋子一扯,凌空一揚。
“嘩啦啦”一通響,地面上頓時落滿了銅錢。那些銅錢飛濺著、滾動著,看上去像是無計無數。看客們一見有錢可拾,哪裡還顧上看什麼熱鬧?一窩蜂般衝了上來,彎腰弓背地便哄搶起來。
這一衝,倒是將馮慎和查仵作牢牢地困在了人縫裡,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被人流衝得七仰八歪。
耍猴人冷笑一聲,繞到圈外,扯起那隻獼猴背在身後,便絕塵而去。馮慎見他逃遠,急得滿頭大汗。可週圍皆是平民,他也不好用強。
等馮慎和查仵作灰頭土臉地從人群裡擠出來時,那個耍猴人早已逃得不見蹤影。
“查爺,”馮慎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問道,“這事你怎麼看?”
“馮少爺……您這不難為我嗎?”查仵作苦著個臉,悻悻道,“我哪知道呀……我就知道我褲子上被那猴撕了好幾道口子……”
馮慎看了一眼查仵作,自顧自地說道:“觀那獼猴之舉止,似有什麼苦水要訴。那耍猴人認出查爺你是當差的,開始時慌張得不行。可當他見我們要接近那猴時,卻驚慌失措,竟不畏官民之別,而朝我們揮鞭出手……逃躥時,又不惜冒著被捉的風險,非得揹著那猴離去……看來……那隻獼猴身上絕對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依馮少爺之見?”查仵作皺眉道。
“那耍猴人行跡可疑,定是那作奸犯科之輩!”馮慎恨道,“只不過一個沒留神,讓他逃了!”
“不礙不礙,”查仵作笑笑,自若地說道,“這事不難辦。咱順天府裡有的是衙役,等回頭稟明瞭大人,讓他老人家差人尋訪便是。料他一個跑江湖的浪蕩漢子,還能逃出衙門的眼線?”
“那耍猴的身份……怕是沒那麼簡單,”馮慎搖頭嘆道, “不過查爺說得也有理,若是有衙役留心排查,不信逮不出耍猴那小子。”
“行了馮少爺,”查仵作道,“別管什麼猴不猴的了,這折騰了半天,肚裡早叫喚了……怎麼著?咱這就移步醉仙樓?”
“我聽查爺的,”馮慎點點頭,“這事就等回去再說,咱先去醉仙樓,整上一桌佳餚美味,來解解口腹之慾吧!”
說罷,二人又理了理衣衫,朝著醉仙樓走去。
打天橋過去,那醉仙樓離著也就不遠了,所以還沒走幾步路,二人已到了那酒樓的門首。
這醉仙樓上下三層,皆是粉壁朱欄,雕樑畫棟。尤其是門額上那塊閃閃發亮的金字招牌,更是彰顯著奢華與氣派。
“嘖嘖!”查仵作嘆道,“瞧見沒馮少爺?到底是大館子,要換別一家,早有跑堂的出來迎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