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澡泡到一半,好像隱約聽到手機鈴聲在響,而且是……
我停下動作細細聆聽一會兒,連忙跳起,衝淨身上的泡沫,來不及穿上衣服,寂靜了片刻的專屬鈴聲二度響起。
媽的,楊季楚,你真會挑時間!
顧不得太多,我隨手抓了浴巾往身上裹,快步衝出浴室,沿路太匆忙還不小心撞到桌角,踉蹌地跌坐在地上,跌掉了頭上的鯊魚夾才滑壘成功,有夠狼狽。
“喂?”反正他看不到我披頭散髮的可笑模樣,我還是可以盡情虛偽,想像自己正坐在餐桌上品嚐紅酒,從容優推地接聽電話——
如果不是齊雋聞聲走出廚房,瞠目結舌地瞪著我的話,我想我可以表現得更不心虛一點。
“喔,大忙人,你還記得今天我生日啊,小女子受寵若驚啊。”我擺出“這怎麼承擔得起”的死相調侃他。
“我們汪小靚姑娘的生日,僅次於高堂大壽,小的怎敢忘?”另一端傳來柔柔沉沉的低笑聲。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那道性感好聽的獨特音律,光聽就想念得幾乎眼眶溼潤。
“去你的,我又不是你媽,楊大孝子不必向我拜壽。”
無論心中有多酸楚,嘴上回應的永遠是雲淡風輕地自然,練了這麼多年,都成精了,有時都佩服自己能掩飾得這麼好,不透一絲眷戀。
“怎麼樣?今晚有安排浪漫的燭光晚餐之約嗎?”
“沒啊,姑娘我滯銷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都開口了,就算有,也會當沒有來處理。
“那麼,能賞我這個榮幸,邀你共度這個美好的夜晚嗎?”
明明心跳已經漸失原有的頻率,嘴上還在耍賤。“嗯,我得看看施主行善積德的福澤夠不夠深……”
“焚香沐浴,齋戒三天,還點了光明燈才來打電話,信徒絕對夠虔誠。”
“你少來!”我還是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半個小時之後來接我?”
“好。小靚,生日快樂。”
手機已經斷了訊,掛在嘴角的笑意還遲遲收不住。
一抬眼,冷不防撞進齊雋瞭然洞悉的目光。
“你喜歡的人?”
“呃……”我捧著微熱的頰,窘道:“有那麼明顯嗎?”
他脫掉廚房圍裙,提了醫藥箱過來,蹲身審視我撞傷的膝蓋,然後挑出一條軟膏,擠了點在指腹,均勻塗抹上去。
“不惜撞到瘀青也要接到電話,講電話時表情柔軟得前所未見,嘴角笑意溫柔又眷戀,不是陷在愛情裡的女人,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我愛楊季楚。
這一點是秘密,也可以說不是。
我爸很早就知道,所以一有機會就想撮合我們,不是什麼兩家世交、也不是什麼家族企業聯姻,單純就是一個父親的疼寵,看穿女兒心儀這個男人。
否則,年紀較為般配的楊仲齊、楊叔魏會是更適合的選擇,而不是小我兩歲、書香傳家,對家族事業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楊季楚。
現在,連齊雋都看出來了。
一通電話的時間就足夠他察覺,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當事人始終不察不覺?是朋發當得太習慣?還是壓根兒覺得我不可能愛上他?
“單戀?”他不理會我的呆樣,盯著我身後的桌布,研究天氣似的,語調平平。“被說穿沒有嬌羞,反而一臉深閨怨婦樣,十之八九就是流水無情了。”
是啊,可憐的落花,大把歲數單戀也就算了,最悲哀的是我連告白的權利都沒有,一輩子都只能是暗戀了。
“還有——”
我靜靜等著,不知他還有能耐挖掘出什麼?
他桌布花紋研究得很認真,視線連移都不捨得移開一下,面無表情道:“——你的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