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順正哀嘆著自己剛拿到沒兩天的小金碗,身後的門嘎吱一聲,被拉開了。
長順心臟狠狠一跳,膽戰心驚地扭過頭:「陛、陛下……」
寧倦穿著淺黃色的寢衣,長發未束,看上去有些松懶,沒有平日裡的尊貴冷漠,反而像頭才用過餐的某種兇獸,散發著一種懶懶的氣質。
雖然從臉色上看不出心情如何,但以長順對寧倦的熟悉,估摸著……像是還不錯?
陸大人半夜都跑了,心情還不錯哇?
寧倦沒搭理長順,抱臂靠在門邊,注視著陸清則車駕離開的方向,半晌,勾了勾唇角,收回視線:「聽說你看上了一座四進大宅院?」
長順心裡又是猛地一激靈。
宮裡的太監攢了積蓄,去外頭買宅院買鋪子買莊子的都有,都是為了未來能有個容身處。
他跟在寧倦身邊,除了俸祿外,賞賜也不少,就忍不住動了點心思,想買個宅院,前幾日才借著出宮的機會,去看過一次。
沒想到這就傳到陛下耳朵裡了。
陛下不會以為他有什麼小心思吧?
長順嚥了口唾沫,乾巴巴地回:「是、是,奴婢只是想著……」
「今日那宅子就是你的了,自己去找孫二拿地契。」
寧倦的嗓音偏冷感,還夾帶著點少年獨有的清朗氣,不高不低地鑽入耳中,叫長順愣了幾瞬,才猛地反應過來,忙不迭謝恩:「謝陛下,謝陛下!」
寧倦又朝著陸清則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轉身合上了門。
看陛下的表現,昨晚的進展應當還不錯?
那陸大人為何要半夜忽然離開呢?
長順喜滋滋地琢磨著,琢磨了一通之後,也不再多想,高高興興地去領自己的大宅院。
誰說陛下可怕了?
知道他去看宅院後,陛下居然提前就讓人買了那座宅子,等著找機會送他呢!
這一整日,雜七雜八的訊息傳來不少。
比如皇帝陛下的身體又好了一點,沒有再昏睡不起了。
陸清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在文淵閣加班到了大半夜。
並不是很想知道寧倦的訊息。
他今天一整日握著筆,總感覺手心裡的觸感不太對勁。
……雖然昨晚隔了層布料,沒直接接觸,但夏日輕薄的寢衣,能阻隔得了什麼!
該感受到的,不該感受到的,都感受到了。
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年的熱情、炙熱、勃勃生機。
陸清則枯朽而平和,如同冷寂的冬日冰河,近乎有種被灼傷到的錯覺。
以至於他今日有事沒事就洗洗手,試圖擺脫那種怪異的感覺。
也沒什麼用就是了。
昨夜他也真是昏了頭,在那種混亂的炙熱裡,還當真教了下寧倦。
有那麼幾瞬,彷彿師生的關係都錯了位,被抹平化淡了。
陸清則的心湖被無端的石子打亂,乾脆便拋卻所有雜念,全身心地投入到政務之中。
天色漸晚,幾位閣老大多上了年紀,實在卷不過年輕人,先後離開了。
衛鶴榮是最早離開的,大概是心繫衛樵,馮閣老是最後走的,為了和陸清則這個同為保皇黨的隊友,進行點秘密的隊內語音交流,詢問詢問皇帝陛下的情況。
待人都走光了,陸清則也翻完了面前兩堆小山似的奏本,提筆寫了張小紙條,遞給侍立在旁的侍衛:「幫我找一找這些卷宗,全部帶來。」
侍衛領了命,揣著小紙條,轉身離去。
等待的空隙,陸清則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猶疑片刻,還是轉頭問:「陛下今日怎麼樣?」
現在還在文淵閣裡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