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正是陸清則從前的得力下屬,聞聲一個激靈,立刻挺直了腰板:「是!」
「漠北最新的奏報到了嗎?」
另一個曾在陸清則手下的宋姓閣臣趕忙回答:「一刻鐘前已送至文淵閣,目前情況膠著,韃靼與瓦剌昨日再次夜襲,史將軍領兵擊退了兩族聯軍。」
陸清則微一頷首,從露面起,他就把控住了眾人的思維節奏,因此也無人打斷,只是多少有些呆滯。
範興言露出了笑意。
能看到懷雪回來,他心裡很得安慰。
有過之前的流言鋪墊,陸清則再次出現在人前,也沒有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前些日子也有傳,陛下之所有娶了這位新後,是因為他的命格正與陛下相合。
關於陛下的命格有缺的事,眾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
當年陛下忽然急召和尚道士入宮,為帝師招魂,這件事鬧的動靜不大,但也不小,他們身處京城,自然比鄉野村夫知道得詳盡許多。
其實並不是寧倦瞎編,而是確有其事。
當時一同入宮的,有個雲遊四方的道士,看過寧倦後,便說出了那番話。
陛下需要一個命格相合之人坐鎮中宮,否則有損龍運與國運。
因著大夥兒追憶帝師,不滿新後,對命格相合之說便嗤之以鼻,覺得陛下肯定是被這老牛鼻子給欺騙了。
但是現在……
新後就是陸清則。
陸清則就是新後。
他們哪有脾氣,說一手培養陛下長大的帝師不夠資格?
命格相合之人就是陸清則,總比個不知哪來的人強多了吧!
至於師生倫常的問題……
眾人嚥了口唾沫。
武英殿內靜悄悄的,只有陸清則的聲音與回答的大臣的聲音。
殿內的官員,要麼曾經是陸清則手底下的,被他一手提拔栽培,本來就親近陸清則。
要麼就是當年的政敵,被陸清則施過恩,在這三年裡,因內心的罪責愧疚而不斷煎熬。
兩撥人詭異地沉默,盯著陸清則看個不停。
旋即生出個共同的意見:
現在大齊內憂外患,知道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況且陸清則回來了,命格又與陛下相合,那些問題算什麼問題?
他們難不成還要再現當年的境況,滿朝腥風血雨地圍攻陸清則麼?
沒有人再為陸清則的身份吱聲,武英殿內的初次商議相當和平。
商議完幾樁要緊的大事,陸清則便示意眾人回到各自的官署,不必逗留武英殿。
大夥兒才如夢初醒般,磨蹭了一下,期期艾艾的:「殿下……陸大人,您……」
陸清則失笑:「從前是如何叫我的,現在也如何叫便是。」
面前的人容顏極盛,清貴無雙,看兩眼都讓人失神。
再次得以確認,大傢伙瞅著陸清則,反而侷促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吶吶地應是,隨即揖手一拜,三三兩兩夢遊似的飄出了武英殿。
全程只有範興言一人穩穩坐著。
見其他人都出去了,範興言才終於站了起來,望著陸清則,一陣鼻酸:「懷雪啊……」
陸清則想起,當年他最後一次見範興言時,還答應了範興言,待他孩兒出生,為孩子取名做乾爹。
但他不得不走,也不想連累其他人。
回來之後,也不好告知。
陸清則斂了斂嘴角的笑意,歉意道:「抱歉,我……」
範興言嘆氣:「你道什麼歉?你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我雖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可當年局勢,你確實進退兩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