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土耳其要為難一個從鄉下來的不知名的少年,兩地山海相隔,宿無怨氣。
“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
“腫塊疙瘩?”
“腫塊疙瘩?”
“對呀!”
“你叫我閉上了眼睛。”
“不是叫你看,叫你摸摸看。
“摸摸看?”
“摸摸,不要看!”
“醫生也這樣?”
“不,醫生是又摸又看。你不是醫生,所以你只能摸不能看。”
“盲人摸象?”
“對,盲人摸象。”
在顫抖中,他感覺到絲滑,像米粉團上撒上了米粉,涼森森的。
有兩隻手,在引導著他的兩隻手。
但他的腳趾也開始顫慄起來,像坐在爬山過崬的爛貨車上,坑坑窪窪,顛來顛去。
“教授,你膽子真小。像你們鄉下人說的,‘冇卵’,是不是呀?”她的聲音跟平時也有些異樣,難道是自己的耳朵在顫抖,干擾了她傳過來的聲波?
“這是我們山溝溝裡才有的說法吧?你們城裡人怎麼會知道?這麼土的話?”他不太相信,這麼不雅的話語會在普通話裡,在偌大的城市裡流傳。
“我在你們鄉下也呆了一二十年了,什麼典故和蛤蟆孔竅會不知道?我們城裡人說人怕事叫‘膽小’,你們鄉野叫得土,叫‘冇卵’,說實在的,更形象哩。”她哈哈大笑起來,震得他上下起伏,左右搖擺。
“是啊,我媽從小就這麼說我,沒想到,二十多歲了,阿姨也這麼說我,說明我自小的缺點就沒有改變呢。我一直也想練大膽子,但練了這麼多年,包括上講臺,坐主席臺,一到關鍵時刻,還是禁不住會臉紅、打抖,我想,可能並不是膽小的原因吧。”這個問題他自省了很久,但一直沒有剖析出緣由和來源,這邊還未反省過來,那邊又在重複著同樣的錯誤和缺陷。
“所以,你媽說的對呀,她不說你膽小,而說你‘冇卵’,這可能才是真的原因呢。”她的笑聲有點不是很端正。
“鄉下人沒文化,土一點而已,怎麼可能真的會沒那個東西呢?”他知道,誇張的修辭手法,並不是只有課本中才有,老百姓當中,到處都有活躍躍的創造,比教材中生動,鮮活,水淋淋的,亮閃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