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說的是江湖話,意思是請對方進來喝酒,但我感覺也不是真心實意請,就是說幾句江湖話,讓對方明白我們是什麼人。
對方很快做了回應,他啞著嗓子道:“春典不全,不下江南,黃典不清,不入都京,挑江漢路過,搭個腕。”
我心裡一緊,對面是江湖人,還是個挑江漢。
先說一下江湖黑話,這和東北的土匪黑話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在老江湖中流傳很廣。
江湖黑話也叫春典,在南方稱之為春黃,在北方稱之為春點,是老江湖人中的切口。
江湖有句話,寧舍一錠金,不露一句春,說的就是春典不能外流,聽對面的語氣,應該是個行內人,尤其是說出了挑江漢。
舊社會的江湖,可以用五花八門來概括,金菊花是賣茶女,木棉花是治病郎中,水仙花是窯姐歌女,火棘花是雜耍賣藝,土牛花是力工。
八門就不詳細說了,單說掛門,主要是打把式、賣藝,或者有一身功夫的人。
掛門下面分為支、拉、戳、點,支是當保鏢,或者看家護院,拉是走鏢押運,戳是收徒弟開武館、點是單純的走江湖打把式賣藝。
在點行中,也分為兩類,一類是清掛子,就是單純的賣藝,收點看客賞錢,另一類就是挑江漢,除了賣藝,還賣點大力丸、狗皮膏藥、金創粉啥的。
外面的人說出了挑江漢,肯定是吃江湖飯的人,我開始緊張。
隨著一聲一聲枝幹碎裂的嘎吱聲,一個穿的破破爛爛,大鬍子拉碴的男人出現在眼前,男人個頭不高,身上的破大衣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面容更不好形容,除了頭髮鬍子,就是黑皮,但眼睛亮的嚇人。
男人一聲不吭地坐在火堆邊,自顧自解下腰帶,將一隻死兔子架在了火堆邊。
馬師傅遞過去一袋酒。
袋酒早就退出市場了,有點像小時候喝的冰袋,塑膠包裝,一袋是一斤或者半斤白酒。
馬師傅遞過去的是半斤的袋酒,男人接過後一飲而盡,還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
“田欣缺醜。”
馬師傅嘆氣道:“是呀,十五年了,我沒尋思你還活著。”
男人猛地看向我,馬師傅認真道:“裡馬子,許多,叫刀叔。”
“刀、刀叔。”
被稱作刀叔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我也越來越緊張。
連數字都用黑話來說,加上如此的長相,我覺得刀叔是犯了大事的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