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弦在不知不覺間鬆了,他靠在太師椅裡,眼皮一下比一下重,然後手裡的茶盞忽然歪倒,一盞熱茶倒在衣服上都沒有知覺,就這樣靠在椅子上睡了。
姚燕語默默地嘆了口氣,看著小丫鬟上前把掉在地毯上的茶盞撿起來拿走,便淡淡的吩咐:“扶二公子回房去吧。”
之前姚燕語買來服侍姚延意的兩個丫鬟趕緊的上前,一左一右扶著姚延意起來,直接拖著他轉過屏風往後面的臥房去了。
一同忙亂之後,正廳裡的主子只剩下了姚燕語一人,而客人衛將軍尚自端坐在原處穩穩的品茶。
角落裡站著兩個服侍的小丫頭,皆低眉順眼,垂手侍立。
並不算多寬闊的正廳裡點著十幾根蠟燭,屋子裡雖然算不上亮如白晝,但也是燈火通明。燭光簇簇的燃燒著,時不時的落下一滴蠟油,晶瑩剔透的順著燭臺淌下來,累累結成,宛如珍珠。
屋子正中擺著一隻鏤空雕雙螭戲珠紋的大鼎,鼎內焚著紅籮炭和香餅,絲絲縷縷的輕煙帶著暖暖的熱氣和素馨香的味道在屋子裡擴散開來。
許久,姚燕語終於開口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靜:“今日之事,多謝將軍了。”
“不必客氣,我也是恰好在國公府,姚大人醉了,我順路送他回來。”衛章手裡捏著青花瓷茶盞,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姚燕語,眼神一絲不錯。
姚燕語被他看得渾身跟長了毛似的不自在了,卻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跟這個人翻臉,於是只得低著頭喝茶。
衛章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來一趟,不想就此罷了,於是緩緩地開口:“姚姑娘,今天在國公府,國公爺跟姚大人提及了一件事情。”
“哦?何事?”姚燕語根本不想知道鎮國公跟自己父親之間的談話,只是出於本能敷衍的問了一句。
衛章本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態度,緩慢而清晰的說道:“有關於姚姑娘你的婚事。”
“呃?”姚燕語猛然抬頭,看向衛章,眼神中有不加掩飾的急切和惶恐。
衛章看著姚燕語,穩穩的沉默著,不再多說一個字,只等著她來問。
半晌,姚燕語輕笑著搖了搖頭,到底沒有多問。
這丫頭可真是沉得住氣啊!衛章默默地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繃不住,說道:“姚姑娘難道不想知道國公爺說了什麼?”
姚燕語差不多已經猜到了幾分。之前在長公主府的梅園裡,韓熵戉帶著衛章出現在自己和韓明燦跟前,衛章曾經跟自己說過那樣的話。當時自己喝了酒,可以裝醉,當做什麼都不記得了,但看來事情卻沒有就此了結。
如今鎮國公再次跟父親提及自己的婚事,衛章今天又送父親和哥哥回來,看來鎮國公和長公主是打定了主意要撮合自己跟衛章的婚事了!
姚燕語想到這些,臉上的神情越發淡定,反問道:“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做主,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衛章盯著姚燕語的臉,緩聲問:“可姚大人說,你自幼被你們家老太太嬌寵,你的婚姻大事要你自己做主?不知此話是真是假?”
姚燕語一怔,心想父親倒是挺有骨氣的,鎮國公提親,他都沒有當場答應,雖然找這麼個理由把事情擱置下來是有些好笑,但最起碼他還算記得曾經答應自己的話。如此急看來,父親這個人也並沒有把自己不當回事兒。
既然父親沒當場答應,姚燕語自己也便有了底氣,於是淡然一笑,再次反問:“怎麼,衛將軍是想刨根問底兒,一定要捏住我們父女的錯處才肯罷休麼?”
“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衛章忙擺擺手,順手把茶盞放到手邊的高几上,然後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到旁邊的多寶閣跟前,順手拿起一隻古青銅爵來把玩著,“姚姑娘可還曾記得上次我們在長公主府的梅園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