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陽光下一閃一亮。朝正知道是賀發,忙喊了聲“停”。大家都住手,站直了身子,往賀發望去。
“朝,朝正啊”賀發一把歲數,跑得苟延殘喘,腦門上的汗珠像剝殼的石榴,密密麻麻的。人上了歲數,難免不脫髮,要麼整片地脫,夏日肥美水草脫成冬季枯柴的悽惶,要麼塊塊地脫,頭上多像山區防火路式的光溜。而賀發脫地與眾不同,從前往後地脫,好像大清國的遺老,前面亮閃閃,後面濃密密。
“發叔,什麼事啊,慢點說,我們正忙著呢。”朝正既惱怒他打斷自己推船下水,又擔心他歷盡滄桑的身體。
“朝正,你的船驅法了沒有?”賀發抹掉石榴籽,好不容易喘勻了氣。
“驅法?驅什麼法?是不是怯邪?”朝正不解地問。
“也可以說是怯邪。做了沒有?”賀發肯定了一下朝正的解釋,又急切地問。
“發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信這個。”朝正現在一肚子全是對賀發的埋怨了。
“朝正,聽叔說,叔在山東時,見過邪門的事情。”賀發彷彿著急萬分,連自己光輝的快與日月爭耀的往事都不避諱了。
*之初,賀發被王國軍左批鬥右遊街,不是今天頂個黑白無常式的尖尖高帽,就是明早擺個童子拜佛樣的金雞獨立,每日活動豐富地很。隨著運動深入,賀發的每日活動卻沒有跟著水漲船高地日新月新。照理說,以賀發村支書這般品低職微,能撈個牛棚的右派待遇就算祖墳冒青煙了,誰成想人家倒是坐飛機式的連升多級成了高幹,被公派到濰坊監獄十年。讓賀發平步青雲的當然不是他解放前與黨的是是非非,而是一次他上交集體的草料中有兩根鐵軌上用的鉚釘。幾萬公里的鐵路,不論是軌道還是枕木,隨便搞點都比種地刨田強,而這麼長的鐵路又不能步步駐兵把守,因此鐵路部門就特事特辦,亂世用重典。兩根鉚釘就解決了賀發十個春秋的住房用餐問題,真是比種地刨田強。當然,在依法辦事執法必嚴之前,賀發懂規知矩,照例喊了幾聲冤枉,政府也按章辦事,審問追查走了一番程式後維持原判。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51船的靈
賀發到了山東華北平原,被髮配到崇山峻嶺裡和一群面黃肌瘦的人一道打魚摸蝦,好為日理萬機一心為民的公僕們增加些營養。在群山環繞的湖邊,除了每日的伙食差強人意,勞動也超限透長外,一切都是世外桃源的感覺,青的山、綠的水,天上的白雲朵朵飛。在這些面黃肌瘦的人中,只有賀發一個是濫竽充數,別的人不是貨真價實的高幹,就是身藏不同政見的算命打卦、唸佛吃齋或信主靠神的人。
與奇能異士們共同勞作的還有當地的一對漁民夫婦,你打漁來我耕田,好象是不亦樂乎的。而事實上,在高幹們未來休養之前,丈夫湖中打漁時,妻子也想夫唱婦隨的,無奈一上船就頭暈目眩上吐下洩不止,所以只能夫妻分工。奇怪的是她從小就在湖邊長大,年幼時跳水裡一氣遊浮個兩、三里後,還能再飄流上三、五小時。
對漁家大嫂這種奇難怪症,那幫自謂懷才不遇的人象是得了什麼無價之寶,一個個鑽研思索起來。能坐牢的都是非同一般的人,此言誠不欺人,漁家大嫂的頭痛病迎刃而解。
問題原來出在漁人打造船隻之時。
木匠動手打船之前,主人家要請木匠喝開工酒。席中木匠內急,就推門而出欲找一僻靜處暢快淋漓,不料一出門,一頭罩上漁夫老婆的大紅*。木匠這門手藝也算操刀弄槍,十分忌諱血染的風彩。木匠心生不滿,為了破煞,好讓自己免去血光之災,就偷偷從大紅*邊緣上扯下一根線頭藏在口袋裡。木匠小解完後,入席接著推杯換盞。第二日木匠動手做船時,趁主人不備,偷偷將紅線頭打造揉進了船身。木匠是破了煞,可*的主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