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踱步,不用問,又是那個戶籍警。
楊梅的臉色立刻黯淡了幾分,楊錚雖然沒跟她說什麼,但她豈能不明白戶籍警的來意?
“你們可算回來了。”戶籍警隔著玻璃嚷,跟見到親人似的。
楊錚與楊梅不做聲,下車,搬傢伙。燈全打了包,燈架、燈頭外加遮光罩,四盞燈那就十幾件,戶籍警熱情地幫忙,兩手拎兩燈頭,胳肢窩下還夾兩根燈架。
“你歇會兒,這些粗活男人幹就行了。”他衝著楊梅笑眯眯地說。
東西全搬屋裡,楊錚忙著將拆散了的燈再裝起來,楊梅剛坐下,戶籍警就坐她邊上了:“這一整天你們上哪幹活去了,我都來三趟了,門全鎖著,可把我急壞了。”
楊梅看她一眼,不吱聲。
“昨天晚上,我們所裡抓了個人,你知道那小子是幹什麼的嗎?司機,沒錯,就是司機,在一家汽車租賃公司上班。三天前,公司給他派了單活,長途,去縣裡接20個精神病人到市精神病院來。這小子接了人,車開半道上,肚子餓了,就停車到路邊買了份盒飯,回來一瞅,車上的病人全跑了。”
楊梅還是若無其事看著那邊幹活的楊錚,但對他的話卻有了興趣。
“那小子當時就傻了,完不成任務扣獎金事小,這20個精神病人流竄到社會上,那可是件大事。為了推卸責任,你猜猜這小子幹了什麼缺德事?”
這回楊梅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他身上,那邊的楊錚也轉過頭來。
“他開著車在城裡晃悠,冒充公交車,帶了20個乘客後,直接開精神病院去了,還對接收的醫生說,這些人病得不輕,誰都不承認自己有病。”
笑意從楊梅臉上一閃而沒,隨即她的視線落到了那邊的楊錚身上,楊錚從她眼神裡又看到了些憂傷——那些憂傷因為什麼,楊錚當然很明白,但他卻仍然若無其事地笑,好像戶籍警講的故事有多可笑一樣。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楊梅第一次跟戶籍警說話。
“假的。”戶籍警得意地笑,“看你老闆著臉,昨晚我琢磨了一宿,想有什麼辦法能讓你笑。你笑起來的樣子,比板著臉可漂亮多了。”
楊梅一怔,眼神這回落到他的身上,好像變得柔和了許多。
就在這時,院子裡響起腳步聲,三個人一起掉頭向門那邊看。沒多一會兒,門開了,進來一人,二十五六歲年紀,中等身材,頭髮比楊錚還長,在後腦勺紮了根小辮。穿米黃色短風衣,淺藍色牛仔褲,腳上套雙大頭皮鞋,看著又像是位藝術青年。
“忙著啦。”藝術青年隨意地打著招呼,顯然跟楊錚楊梅都挺熟,說話時臉上還帶著笑。但這笑很快就凝固在臉上,因為他看到了穿制服的戶籍警。
“喲,還有位警察同志,冷不丁真嚇我一跳。”
“你的膽兒就那麼小,我們警察就那麼嚇人?”戶籍警不滿地說。
“沒有沒有,只有犯罪分子見到警察才害怕,我不過是有些心虛。”來人一本正經地說,“現在這社會,太複雜了,所謂人在社會身不由已,沒準自己什麼時候,一不留神就犯了點錯。我們這些老實人,犯點錯心裡就不踏實,有警察往面前這麼一站,腿肯定哆嗦。”
“你都犯什麼錯了?自己掂量過沒有,夠判幾年的?”
“我不懂法,法盲,判幾年那得你們定。”來人自來熟,直接坐到了戶籍警的對面,“碰上回警察不容易,我還真想請你幫我掂量掂量,沒事扒人小姑娘衣服,夠得上流氓罪嗎?”
戶籍警精神一振,身子立刻坐直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真的?”
“沒錯。”那邊的楊錚把話接過來,“但這事你們警察管不了。他叫羅斌,現在的職業是廣告策劃,專業是搞美術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