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雲家甚至還有戲樂聲傳來。
“真是稀奇,我下午還在雲家呢,他們家有戲,不給我看看?”水溶冷笑了一聲,“現在是什麼時候,還有心思聽戲呢?”
橫豎一定有人是在說謊罷了。然而林沫只是嘆了一聲:“他們家的下人倒真是無辜。”如此一來,下午動手的人是不是雲雷聲派過去的,都沒個明確的說法。但無論如何,行刺朝廷命官,是誅九族之罪。甚至連他家的女眷、孩童都不一定逃得過責罰,下人卻到底是無辜。
“此間事很有蹊蹺。”林沫笑道,“有勞尉遲將軍著手調查,北靜王府自有法子通知京裡,陛下想來很快就有動作,來處理這樁事。到時候,也有別的說法。使臣到來之前,就要有勞尉遲將軍看著鶴城莫要出什麼亂子了。尤其是現如今時節不同往日,一些流言,到底還是別叫人聽到的好。這鶴城守備本來是尉遲將軍的事兒,如今做好了,皇上那兒,自有說法。”
他這話倒是暗示了尉遲承瀧要將功折罪,尉遲也只得苦哈哈地應了,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只是林沫的另外一句話卻提醒了他——如今戰況緊急,鶴城的位置如此特殊,可不敢叫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控制住這座城市的口舌,他還有條活路。
兩人絲毫沒因為雲家的慘案耽擱行程,往漠河去時,水溶道:“你可真是會騙人,我哪裡來的法子通知皇上。”
林沫閉目養神,折騰了一夜,他這才察覺到,昨晚那樣的緊張襲來,是怎麼樣的窒息感覺。身體比腦子誠實許多,見水溶還有心情玩笑,他也笑了起來,拉過北靜王,將腦袋埋在人家脖頸之間:“我困得不行。許是說胡話了吧。”
北靜王府真有些法子,但水溶卻很不願意這會兒用——用過一次,這渠道便要徹底地廢去。不到萬不得已,他水溶沒這麼大方。但林沫興許也只是猜到,又興許,只是為了敲打敲打尉遲一番。只是水溶卻又覺得林沫是在暗示自己,疑神疑鬼了好一會兒,後來倒是想清楚了,倒是要跟林沫說句實話,省得到最後吵起來,他又得獨自憋氣。
只是剛要說,一偏頭,林沫已經睡著了。
這人一直是這樣,關鍵的時候簡直像是老天爺都眷顧他,連拳腳都像是有章法似的,簡直比得過練家子——就是殺虎一出,就夠人稱道了,但這樣的爆發又好像透支了他全部的氣力,待硬撐到一切都結束,他就鬆懈得被抽走了神氣一樣。
水溶上一次叫皇帝知道他們北靜王府的能耐,還是那次秋狩,他動用了自己的煙火,叫人知道他們王府有人跟著他來到了圍場。也不知道是皇帝實在是太擔心小兒子,忽略了這一點,下頭人也心照不宣地略過不提,還是皇帝只是知道了,裝作不曉得。但有了那一次,水溶忽然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是要王府的傳承,還是要自己的命?”他想起母妃當初哭著問他的話。
母妃的意思很明確,她是北靜王府的女主人,但卻是一個母親。女人對於婆家同孃家,從來都是複雜的態度,但對於兒子,不管是嚴厲、寵愛,還是其他,都是捨不得的。更何況相依為命這麼些年,叫她放棄兒子,那就是再割一次肉。所以,她幾乎沒給水溶選擇的機會:“媽求你,別叫媽太難過。”
女人,有可能在家裡一貧如洗後依舊堅強地過日子,卻很少有幾個能扛得住失去兒女的痛楚的。
水溶是個孝子,他甚至想著,好歹已經林沫到手,就算看著林沫的面子,皇上應當也不會動他。而北靜王府,不再是唯一能庇佑他的依仗,甚至很有可能,是皇帝忌憚、厭惡他的緣由。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與皇權相爭不會有好結果,他更沒有這個膽子去拿雞蛋碰石頭。如若真的放手,能活得更久一點……這樣的想法也不是沒有。
卻連自己都覺得,這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