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以後,腦袋兩側都腫了起來,他的臉更是慘不忍睹,脖子也好像被人扭斷了一樣,就連胸口都在隱隱作痛。
他看向聞吟雪。
只看到她笑吟吟地看向自己,問完這句話以後,也沒多說什麼,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手上把玩著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一把刀。
刀鞘上面鑲滿了寶石,華光流轉,看著就只像是貴女用來裝飾的器物。
她指尖抵著刀柄,就這麼抵出去,又滑進來。
從她把玩的動作間能看到刀刃瑩白,凜然如霜白月色。
周彥安看向那裡,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老夫人用手拍了拍他的脊背,周彥安這才從發怔中回神。
老夫人溫聲道:“這孩子,怕不是魘著了,怎麼總是發痴?現在人都來齊了,你若是受到什麼委屈,說出來就是,不必怕,老身來給你做這個主。”
刀刃半出。
明晃晃的光就落在周彥安面前的地上。
周彥安只有一隻眼睛勉強能視物,他不敢多看,倉皇扭過頭,對老夫人道:“是、是……”
“是誰?”
周彥安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昨夜在山上躺了一夜,他醒來的時候還在想著這位聞家大小姐。
昨日他們共處一室既然已成定局,總不能就這麼被白打一頓。
但是看到她懨懨地把玩著那把刀的時候,周彥安心裡卻猛地打了一個突。
原本還活絡的心思霎時間消停下去。
上京城中高官顯貴如雲,以她的身份,悄無聲息殺個人不過是易如反掌。
昨夜的事後,他當然知曉她並不是什麼柔弱無依的閨閣少女。
還有她那位威名在外、驍勇善戰的外祖……
周彥安想到這裡,心中惴惴,怎麼也不敢再往她那邊說了。
但是剛剛他話已出口,現在已經接不上了。
進退兩難。
話在嘴邊,總得說出個所以然來。
周彥安這邊犯難,老夫人還在殷切地看向他。
氣氛凝滯了幾分。
聞吟雪在這時很輕地笑了聲。
她聲音如淙淙清泉,又如碎玉,此時看向周彥安,輕聲道:“聽聞昨日大理寺來人前來驪山緝拿流竄的罪犯,夜黑風高,表兄一時慌亂,又是孤身一人,難免會被誤會。昨夜前來緝拿的大理寺官吏手握實權,表兄一介白身,自然知道得罪了他不是什麼好事,所以這才期期艾艾地不敢開口。”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極亮,皎皎如弦月。
“是吧,表兄?”
周彥安愣怔幾瞬,忙不迭地點頭應道:“是、是這樣的。”
他不敢看向聞吟雪,只連著解釋道:“芸娘平時很少出家門,又是初來上京,我這個做兄長的覺得實在是不放心,就想著過來看看她,誰成想正巧就是碰上官吏前來緝拿要犯,昨夜天太黑了,我慌亂中想離開,又被攔住,一時不察,從山上滾了下去。這才渾身都是傷。”
他口中的芸娘是他的親妹妹,先前一起過來投奔聞府的。
昨日闔府女眷前來大明寺上香還願,她也在其中。
周彥安這番說辭雖然算不上是特別天衣無縫,但好歹也能說得過去。
聞老夫人聽他這麼說,已然信了七八分。
她剛剛說要為周彥安討個公道,不過是有些好面子,此時聽他講了原委,心知聞家這樣的門第,怎麼也不可能要為一個遠房親戚去大理寺討個公道去。
且不說大理寺卿位列九卿,手握實權,就說那位大理寺少卿,乃是出身上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煊赫世家,自小就金尊玉貴養在皇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