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嘻嘻哈哈從樓下經過。
一切都欣欣向榮,但是和她這個行將就木的人沒有半點關係。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勐地把窗戶給關上了。
窗戶發出“噠”的一聲巨響,嚇得葛湘君心驚膽戰。
她不敢回頭,面色雪白的盯著被關緊的窗戶,一動不動。
“你想死?”來人在她身後低聲冷笑:“那一壺水潑下去,你以為還能收得回來?”
葛湘君白著臉,顫抖著嘴唇,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那人笑道:“害怕了?有什麼好怕的?這宮裡從來都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不會有人發現的。
滾水潑上熱炭,再靈敏的嗅覺也嗅不出來裡面加了什麼。”
葛湘君上牙磕下牙:“那水裡究竟加什麼了?”
那人“呵呵”一笑:“當然是毒藥。會死人的毒藥。”
葛湘君大吃一驚:“你說過那只是會讓她小病一場的藥……”
那人冷笑一聲:“你信?”
葛湘君終於流下淚來:“我並不想,是你逼我的……”
“別裝了,承認你就是個忘恩負義、自私自利的壞東西好了。”
那個人從她身後環抱住她的腰,將下頜放在她肩上來回摩挲:
“你也看到了,鍾唯唯根本沒有真心把你當成朋友看待,至於咱們陛下,更是從來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心裡。
你不搏一把,難道想要孤獨終老在這深宮之中,到死都仰人鼻息嗎?”
葛湘君哭得不能自已:“我……”
“噓……別哭了,讓人怪心疼的。”
那人拿了帕子給她擦淚,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是個美人,比鍾唯唯還要美,你要記住這一點。
接下來,不要你做什麼事了,你只需要盡力把陳少明迷倒,讓他答應帶你出宮享福,平安渡過下半生,就夠了。”
“你是誰?”葛湘君勐地回頭:“讓我做這麼多事,總要讓我知道你是誰吧?”
一隻冰涼的手迅速攥住她的臉頰,讓她絲毫不能動彈。
溫熱的氣息把她耳邊的碎髮吹了起來:“噓……美人兒不要亂動,不然只能把你的脖子擰斷了。想一想,添福是怎麼死的?”
葛湘君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那隻攥著她臉的手才一鬆開,她就陡然跪倒在地上。
許久,樓梯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才敢回頭,屋裡已經沒了那個人的影子,只有無數的書架和經籍典史隱藏在半明半暗裡。
“葛典籍,你在那裡做什麼?”司籍孫鶴儀站在門口注視著她,眉頭緊皺,看上去十分嚴厲不高興。
孫鶴儀是一個年近五十的女官,從垂髫年華便入宮當差,一步步做到正六品司籍,從不參與是非,一心只管這藏裡的書籍。
人看上去嚴厲不討喜,心卻是一點不壞的,她朝葛湘君走去,扶葛湘君起來,絮絮叨叨:
“知道你心氣高,從尚寢做到典籍,從熱鬧地方來到這冷清地方,從人人追捧跌落到人人喊打,的確是十分難受,不過有什麼辦法呢?
這人那,得認命。好了,好了,痛痛快快哭這一場,以後別哭了。”
葛湘君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默默擦掉眼淚,低聲道:“謝謝孫司籍。”
孫鶴儀道:“我記得你是送書去昭仁宮了,是受委屈了嗎?沒事,沒事,貴人多忘事,只要全須全尾的回來,他們轉眼就忘記了。”
“您說得是。”葛湘君敷衍地笑笑,迅速從孫鶴儀身邊走過,快速下了藏,一頭跑回自己的屋子。
鞋子都沒脫就爬到被窩裡去,把自己蠶繭一樣地緊緊裹起來,才覺得恐懼減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