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瑪一聽,笑了,“這你不用擔心,我今兒早上醒的早,出去幫你打聽了,都說昨兒那倆兔子是意外,是因為那睿親王惹了風寒,說是往年的秋獮,從來都是他拔得頭籌呢!”
“那又怎麼樣?誰找爺們兒也不是找獵人呢,我缺兔子吃怎麼著?”
吉瑪見她勸一句,毛伊罕頂回來三句,就知道恁是她說出花兒來,她還是不喜歡,打小一塊長大的她心知毛伊罕這是反感給人擺弄,可反感又能怎麼樣呢?
誰讓她是扎薩克汗王唯一的女兒呢?
吉瑪見她素日開朗的眉宇有幾分喪氣,不免也有些心疼,遂只道:“別鬧了,毛伊罕,快起來吧,咱們還得好好打扮打扮去皇貴妃那呢。”
“去她那幹什麼!我不去!”毛伊罕鬧著脾氣,她不喜歡那個皇帝,也不喜歡那個皇貴妃,他們老瞅她笑,笑什麼啊!好像多熟似的!中原人假透了!
“快點兒起來,別鬧了!”吉瑪去拉她,“汗王走的時候說了,那睿親王把那個皇貴妃當成半個親孃,汗王讓你多跟她走近些,以後到了京城也好多個照顧!”
不說還好,一說‘嫁到京城’,毛伊罕眼圈兒倏的就紅了。
她知道的啊,要是嫁進京城,她以後就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沒有草原,沒有馬,沒有阿爹,沒有孃親,只有一個大大的宅子,她就在那裡頭,圈著,憋著,等著老死。
“吉瑪……”毛伊罕哽咽的抽搭了兩下,啜啜的說,“我害怕……”
聽著這慣常驕矜的丫頭失魂落魄的話,吉瑪一陣心疼,抱著比她還小兩歲的毛伊罕,輕輕拍著她的頭,像小時候哄著她睡覺似的哄著,“好了,好了,不怕,不怕啊,毛伊罕,有吉瑪在呢。”
不哄還好,這一柔聲軟語的哄,讓毛伊罕眼淚更是斷線似的。
吉瑪也跟著哭了起來,彼時生生押下了那早晨聽見的流言蜚語。
當然,有些話,不說也是聽了。
……
外藩蒙古的行營在行營的最外圍,離黃幔城尚有一段路,所以近水樓臺的小猴兒遠比毛伊罕來的要早。
見到婉瑩之前,小猴兒還揣著些許擔心,然這些擔心,在瞧見那一身盛裝,一如往日般謙和端莊的坐在軟塌上的婉瑩後,煙兒似的飛沒了。
如果不是丫頭秋萍那明顯哭過的眼圈兒,她幾乎都懷疑,昨兒晚上那事兒不曾發生過。
小猴兒想:吃著皇家飯的人,果然各個是戲子。
原是地下跑著玩兒的淳伽見到小猴兒,給嚇了一跳,小眼珠兒瞪的滴溜圓兒,“七嬸兒,你臉咋恁白!”
小猴兒瞅婉瑩笑笑,一把抱起了淳伽,噤鼻子道:“咋,不好看麼?”
淳伽的小肉手摸上了小猴兒的臉,擰著眉頭點點頭,“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像猴兒了!”
這童言童語逗的滿屋子人笑聲四起,樂不可支。
彼時也沒心沒肺跟著笑起來的小猴兒,揉搓著淳伽的小臉兒,無意間瞥了婉瑩一眼,這才發現,婉姨的粉撲的也比往日多出許多。
小猴兒的肚子被葵水攪和的時不時的墜著疼,她便也沒抱淳伽多一會兒,只是逗了他一會兒,便在淳伽的不情不願下,交給了麼麼,自個兒又跟婉姨說了會兒話。
“今兒老七的身子怎麼樣兒了?”
“還那樣兒,早上服過了藥,還是有些咳嗽。”小猴兒如實的說,只是隱瞞了延珏受傷的事兒。
婉瑩只點點頭,並未贅言。
少時,又關心的問小猴兒:“我聽秋萍說,你這葵水來了。”
“嗯。”小猴兒點點頭,呲牙道,“要麼說介懶驢上磨屎尿多,我介玩意兒早不來搗亂,晚不來搗亂,偏生到了介圍獵的時候跟著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