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一品堂火壇護法武功,猛然聽到戒心的聲音,真是又驚又喜,他大跨步走到戒心身旁,此時的戒心衣衫破爛、蓬頭詬面,身縛鐵索還瘸著一條腿,與一年前與武功在蒼松鎮上結為兄弟的那個小和尚戒心實在是判若兩人,武功瞪著雙眼,愣愣地看著他,道:“你真是戒心兄弟?”戒心見武功竟不認得自己,急道:“武大哥,我真是戒心。”心知自己在大牢裡一年多,已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也難怪武功不認識他了,心中更覺得難過,垂淚道:“連你也不認得我了。”武功聽他此言,倒是喜出望外,道:“你果真是戒心兄弟,大哥找得你好苦。”
自一年前在蒼松鎮戒心被玉玲瓏等人擄去後,武功便與火壇眾弟子四處尋找戒心的下落,卻終無所獲,幾天前有堂內兄弟得到訊息說戒心有可能被關在西涼府大牢,武功聞訊趕來,今夜恰在附近,聽得有打鬥之聲,便來看個究竟,遠遠聽到有人呼叫,不及細想,以鐵釘出手相救,想不到誤打誤撞,竟遇到了戒心。
武功見他懷中抱著一個人,細看之下,心中更是一驚,道:“這是張三哥麼?”戒心拂去眼淚點了點頭,戒痴抬眼看了武功一眼,道:“我認得你,十六年前我還在野狼谷時,有個小男孩老是跑到我屋子裡偷我的酒喝,喝了酒就到處撒潑打人,被師父打了板子仍是屢教不改,就是你吧,你的樣子倒沒怎麼變,和那時候差不多。”聲音斷斷續續的,很是吃力。
武功動容道:“那個惹師父生氣的孩子正是我,那時候年少莽撞,張三哥竟還都記得。”戒痴揮揮手道:“正是你年少輕狂,才有日後的機緣,天山派大弟子陳大可遭同門迫害,身受重傷來野狼谷,被你師父收留,那個陳大可原本就是個梗直暴躁之人,來到谷裡後更是乖張古怪,與谷內兄弟脾氣不投,甚少來往,可說也奇怪,那麼大一個野狼谷,他偏偏就只喜歡你這個壞小子,還說你是一品堂中五十年一遇的練武奇才,最後連他的獨門絕技天山龍枯手也傳授給你了。你要是象十三一樣,傻頭傻腦的,他哪能看得上你,那天山龍枯手可是好多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武功,我看你剛才施暗器的手法,果真不愧是得自陳大可真傳,他雖已去世多年,也該瞑目了。”
摩連摩禮聽他說起天山派陳大可的舊事,便站在一旁仔細聽,及聽他說到陳大可已死,都是長鬆了一口氣,摩禮道:“原來他早死了,他竟把天山龍枯手傳給了一個外人。”
戒心手指著摩連恨聲道:“是他把三哥打成這樣了。”戒痴宣一聲佛號,道:“這十餘年我潛心向佛,以為今生再不會與人交手,想不到人在江湖,終是身不由已,今日看來難逃此劫。”他說了這許多話,聲音越來越微弱。
武功仔細檢視了戒痴的傷勢,知他若不及時救治,恐怕性命真的不保了。他對戒心道:“此地不宜久留,戒心兄弟,你先帶張三哥出城,城外會有兄弟接應。”將懷中一件物什塞到他的手裡,戒心一看,是一品堂內部傳遞訊號的炮仗,他當日在蒼松鎮外見過武功與身手,知道他與天山雙魔勢均力敵,倒不至於落敗,此時牽掛的只有戒痴,只盼著儘快為他療傷,戒心把炮仗放進懷裡,將戒痴背在身上,對武功道:“武大哥,你要小心,我先走一步了。”
武功擋在天山雙魔面前,拿眼斜瞅了一眼在地上動不了的玉玲瓏一眼,大聲道:“兄弟不必擔心,我來對付這兩個老怪物。”左立掌,右勾手,正是天山龍枯手的起式,長嘯一聲,已抓向摩連。
戒心足下使力,騰身躍出,幾個起落,已在十幾丈外,耳朵只聽得身後武功與摩連摩禮相鬥時的呼喝之聲,戒痴趴在他背上,雖已氣若游絲,仍強自支撐著道:“十三,你放我下來。”戒心知他要說什麼,道:“武大哥武藝高強,他不會有事的。”腳下並沒有停,戒痴拍著他的背道:“武兄弟為人仗義,我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