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他人的戰利品,廊柱亭亭,石板間的血跡雖已擦淨,卻永不消逝!
那裡,是殺死姐姐的仇人所居,早已不復當年的嬉笑晏晏,安寧喜樂。
一海之隔的高麗?
她唇邊露出冷冷一笑,眉梢眼角浮現的,乃是不屑的輕嘲——當日那臨海一擲,讓姻緣信物毀於一旦,也讓那段年少青澀的愛戀歸為死灰。
歷盡天下,卻孑然無家……她想到此處,不禁心中一痛,無盡的疲倦和寥落,幾乎要將她吞沒。
劉南行到岸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衣衫單薄的少女裙裾隨風輕揚,眉宇間凝著淡淡倦意和孤寂,煢然一身,佇立於舟下。
蒼涼落日下,她的肌膚被染成淡淡的金色,半透明似的剔透,纖腰不盈一握,好似下一刻就會隨風飄散。
這就是景淵帝的胞妹?!
劉南並非憐香惜玉之人,再如何震撼的淚眼,在前一日已經看到——想起琅哭泣著將珊瑚簪擲在地上,斷成幾段的情景,他沉痛地閉上眼,隨即,又睜開了。
以幾乎挑剔的目光來看。寶錦實在太過柔弱,與那揚眉停杯間,便可讓天下變色的景淵帝殊然不同。
果然……天下再無此君上了麼……
劉南壓制住胸中幾乎沸騰的氣血,不願再想下去,他大步上前,抱拳一躬,道:“殿下親來,未及遠迎,實在慚愧。”
你地臉上可不見半點慚愧之色呢……
寶錦心中忖道,卻絲毫沒有顯露。她打量著眼前英挺矯健的男子,他的面龐被海風吹得黝黑,眉宇之間卻不見半點粗魯暴戾,隱約透出書香世家的儒雅大氣。
寶錦早就聽聞他亦是出身世家,年少時叛出家門,之後一直浪跡天下,偶然與微服出訪的錦淵邂逅。君臣一番際遇之下,便受命草創水師,幾年之間,聲勢直入七海,連高麗城中也能聽倒塌的令名。
可惜,他的行止言談。卻在在昭顯了主人的疏離。
寶錦黛眉微蹙,隨即不露痕跡的斂了。回眸一望,緩緩笑道:“劉將軍,久聞大名,今日才得一見。”
彷彿不勝羞怯的,她玉顏微側,眼角餘光,卻正好看到劉南眼中一閃而過地挑剔——
有意思……此人先天便對我生有惡感,這又是為什麼?
寶錦一震,加倍的警醒注意。心中卻是一沉——剛一見面,就是這個態度,自己此行,真能將這一眾驍勇不羈的將士收入麾下嗎?
她搖搖頭,彷彿要驅散這些念頭,暗一咬唇,卻越發激起了她性子中潛藏的倔強。
不復前日迎接琅的繁盛船隊,劉南若即若離的說了幾句,隨即請寶錦登上一駕簡陋的馬車,向著船屋而去。
所謂船屋。只是在靠近大海地崖上,建起的一片低矮平房。以獸皮做頂棚,雖然結實,卻讓屋內一片昏暗,大白日裡,就要點起燈燭。
“怠慢殿下了,只是我們平日裡不常登岸,這裡也是有客人前來,才會啟用。”
與寒傖的外表極不相襯的,乃是屋中的佈置,古舊雕刻的檀木桌椅,在寶錦看來,最少也有百年地歷史,泰西名貴的黑絲絨靠墊下,極品地涼緞絲光瀲灩,如水一般流淌褶皺,一分千金的龍涎香,毫不吝惜的隨意大燃著,彷彿這不過是山野的松明一般。
寶錦咀嚼著“客人”二字,心中洞若觀火的微微冷笑,微微一笑,眼中放出極為耀眼的光芒,道:“將軍不必顧忌,我朝將士忠勇,對水師的律條遵循不悖,我身為帝裔,更當身先士卒。”
她言談雖然謙和,隱隱卻點出了“我朝”和“帝裔”,言下之意,卻是與那“客人”之說針鋒相對。
好犀利的口舌!
一來就點出這是朝廷的水師,想倚仗帝裔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