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殘肢的泥地,走向深處。
“這些人都是怎麼死的?”
“大部分是獄中斃,這些還未爛透的,乃是一年多前,前朝的那些官宦和將士。”
寶錦只覺得腳下一軟,險些站立不住,季馨正要扶她,寶錦卻指了前方,驚詫道:“那不是琅?!”
前方一片黑汙的蘆葦蓆上,果然是琅靜靜躺著,奇怪的是,她宛如海棠春睡,美貌一如生時,沒有半點腐朽和殘損。
“怎麼會這樣?”
寶錦快步上前,正要一看,卻聽身後有人輕輕嘆道:“不用看了,她已經死了,之所以沒有朽壞,是因為身上的芙蓉暖玉。”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紅妝
第一百四十三章紅妝
聲音幽淡飄渺,好似從地底黃泉傳來,寶錦身上一顫去,只見此人白衣素服,眉目憔悴,卻掩不住一身儒雅氣度。
來人正是琅的兄長,舊日的唐國之主,如今的南昏侯。
只見他袍角沾著星星點點的汙泥,雙目低垂,渾噩茫然,煢煢孑立如遊魂一般。
他彷彿沒有看到寶錦,喃喃自語道:“琅素愛閔地的信宜玉,她改了毒門的方子,弄出各種藥汁,把玉長久浸潤其中,有的能發出清香,有的能驅除蟲蟻,甚至能使外物持久不朽……她是上天降下的鐘靈秀之人,睿智如此,讓我等鬚眉濁物只能自慚。”
寶錦聽他這樣褒讚自己的妹妹,想起那隻能散發瓜果清香的玉瓜,也覺得琅技藝高超,簡直似有鬼斧神工之能。
陳謹俯下身,替琅把玉佩戴端正,似笑似哭道:“你自己多保重,阿兄不能再看顧你了。”
隨即,他轉身而走。
“站住!”
寶錦低喝道,陳謹身影一滯,只聽寶錦不平道:“除了這句,你難道什麼也不想說,不想做麼?!”
陳謹低頭不語,風吹過他的髮間,神仙一般的濁世佳公子,卻也有了絲絲蒼鬢。
“你為什麼不肯把她的屍體拾回收斂,卻任由她曝屍荒野?!”
寶錦怒道。
陳謹的頭低得更低,逆著光看去。連五官也是模糊一團,他的聲音更低。更是訥訥,“我等身為降臣,本就容易猜忌,若是讓萬歲以為此事是我指使,我陳氏一門就要大禍臨頭了……從大局起見,我不該再跟她扯上任何干系。”
他低眉斂目地說完,已是哽咽。再也不理寶錦主僕地怒目,轉身蹣跚離去。
“這個全無心肝的懦夫!”
季馨在一旁忿忿道,寶錦眼中也有凜冽之意,但隨即,她望著陳謹遠去地身影,怒意轉為深思——
“小姐……你怎麼了?”
寶錦望著地下琅的屍首——破爛的蘆蓆旁。蜿蜒拖曳著一縷髮絲,烏黑髮亮,好似被人生生剪下。
她若有所思道:“他到底是不是懦夫,還尤是未知呢!”
“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寶錦蹲下身,不避汙穢的抖開席面,只見那縷長髮緊緊交纏繫住了琅的青絲,一絲一縷,密不可分。
結髮同枕蓆,黃泉共為友嗎?
她的心中閃過一道亮光,隨即。她有些豁然開朗地嘆了一聲。
“這又何必呢?”
話音低沉。在這詭秘荒涼的野地裡迴盪,此時暮色已瞑。淡金色暖光轉為暗淡。昏暗迷之中,有一群黑鴉大叫著飛回往旋。有一隻突兀地停在了樹上,羽毛根根豎立,發出一聲人地厲聲,讓人只覺毛骨悚然。
季馨望著這滿地半露的白骨,忽然一陣發抖,她緊了緊斗篷,勸道:“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
“嗯……”
寶錦望著眼前的景物,冥冥中好似有什麼微妙的感應,只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