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意會,於是越發沉下臉,一盞一盞不停地灌下。過不多時,便醉得滿面通紅。
他踉蹌著起身。扯了陳謹,竟朝著池塘走去,一旁地侍從嚇得魂飛魄散,趕忙七手八腳的抓住他,嚷道:“萬歲小心腳下。”
“你們抓著朕做什麼?!”
皇帝眼中滿是酒意。用力一甩,竟將這些人都摔開了,他含糊地咕噥著:“朕腳下穩的很……朕沒醉……越是酒醉之人,越是會說自己沒醉,眾人面面相覷,攙又不敢,不攙又不是,張巡為難地目視寶錦——你是萬歲跟前的紅人,用著你地時候到了。
皇帝踉蹌著提著酒壺。從水中一塊塊墊腳石上走過,極為驚險地來到了假山下,陳謹在他身後一步一趨。
皇帝歪著頭。打量著怪石嶙峋的山洞,好似正要進入。卻聽見身後腳步輕微。卻牢牢跟隨——他猛一回頭,只見寶錦提著裙裾。極為小心地緊跟身後一步。
“你跟著來做什麼?!”
彷彿酒氣襲了上來,皇帝瞬間暴怒,大聲吼道。
“我……”
寶錦還沒來得及分辯,卻見皇帝極為粗暴地將她往旁邊一推,自己徑直進了山洞。寶錦險險跌在水中,好在池塘近處清淺,總算止住了,她心中卻亮如明鏡,絲毫不曾生氣——這是皇帝在引蛇出洞,所以不希望自己涉險。
可戲要演足,她眼中水霧氤氳,含羞帶憤地從原路返回了岸上,眾人見她也碰了硬釘子,於是更加不敢拈虎鬚。
皇帝在假山洞中興致甚高,一邊飲酒,一邊與陳謹談論江南園林和詩詞,他本是寒族出身,於文學一道實在不如性好賞花填詞的陳謹,一番爭論後,彷彿是自覺丟臉,他高聲呵斥眾人退下。
寶錦看著他這般逼真的演戲,不由心中失笑,她側目一瞥,卻見皇后眼中閃過一道譏誚的笑意,彷彿洞察了一切。皇后也不言語,只是冷冷地起身便走。
雲賢妃二人有些彷徨,也勸皇帝回院歇息,卻也被一陣嚴斥,含淚而去。
寶錦卻沒有離去,她待眾人散去後,一邊心不在焉的聽著皇帝與陳謹爭論,一邊注意著四周動靜。
果然,過了大半個時辰,夜越加深了,洞裡的兩個“雅士墨客”的聲音也逐漸低下來了,有一句沒一句的咕噥,活脫脫醉鬼聲氣。
池邊的樹叢裡傳來嘩嘩輕響,好似是風吹草木的聲音,聽在寶錦耳中,卻暗道一聲:“來了!”
幾個黑影從灌木之中串出,拔出各色森寒兵刃,悄無聲息地沿著墊腳石,朝池中假山而去。
洞中酒氣很濃,他們越走越近,逐漸有些鬆懈,卻根本不曾料到,身後竟有一個宮裝少女在靜靜跟著。
為首一人蒙著面,掃了一眼爛醉在地的皇帝,對著跌坐在地的陳謹深深一拜,姿態很是儒雅,“王上真是辛苦了,您忍辱將這昏君誘騙到此,便由臣等為您手刃此獠吧!”
陳謹抬起頭,“嗯”了一聲,面色卻有些變幻不定,洞外地月光隱約照入,那白皙面皮幾乎帶著青色。
那人以為他是受了驚嚇,正要伸手相扶,卻見陳謹露出一個極為無奈的苦笑,顯得極為詭異。
他渾身寒毛一炸,瞬間感應到不祥,正要飛快退出,卻只聽喀嚓一聲,洞中彷彿有什麼機關被啟動了,昏暗之中只見寒光飛舞,隨即,他手足四肢都被利器生生斬了下來,頓時血肉橫飛,簡直如修羅地獄一般。
“先生!”
身後幾人駭聲尖叫,一個蒙面女子飛身過來接住他的軀體,卻發現已是筋斷骨折,眼看就不能活了。
他們未及反應過來,四周咻咻之聲又起,機關暗器在寬大平齊地洞中來回,人的慘叫聲次起彼伏。
等到一切安靜下來,平靜地洞中,只剩下兩道平穩地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