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思了幾秒,緩緩道:「皇阿瑪,兒子手中的通商章程,很快就完善了。兩江貪腐之事,若要徹查,到底是個大工程……」
乾隆聽懂了他未盡的話,略略直起了身,「你要去逮那臭小子?」
太子含笑點頭,「有兒子坐鎮,想必永琮會收斂一些。」
乾隆思索了一會兒,準了。
現下朝中風平浪靜,唯有準噶爾那邊異動將起,起兵之日,要等到明年年初了。太子秘密下江南,不會出現什麼大紕漏,這個提議正合他意。
最重要的是,他放心不下那個臭小子。把江寧攪得天翻地覆倒沒什麼關係,那張臉出了名,就捅了大窟窿了!
一想到鄂聰這傢伙的「人設」,乾隆就氣得心口疼。
「這紙張,朕就不拿去長春宮了。讓暗七催一催他的主子,離家那麼多天了,連份家書都來不及寫,像什麼樣子?」
永琮在宮裡的時候,常常唸叨什麼「空巢兒童」,「空巢少年」的,埋怨乾隆前些年東巡的時候不帶他,皇帝左耳進,右耳出,不痛不癢,聽聽就過了。
此時,乾隆覺得這個形容分外貼切。他和皇后不就像兩個空巢老人,眼巴巴地等著遠行兒子的一封家書麼?
思及此,乾隆的臉色更臭,叮囑太子了許久,說,見到永琮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斷他的腿……
太子鄭重地應了。
長春宮。
太子的嫡長子綿昭八歲了,前年進了上書房,讀書顯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賦。他有著朝冷麵發展的趨勢,嚴肅著包子臉,回答問題的時候神似乾隆,唬得師傅們一跳一跳的,連聲音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起來。
綿昭六歲那年,聽聞能與七叔一塊上學,心下高興極了,罕見地露出了笑容。誰知道幸福的日子沒多久,七叔就撒歡地下江南查案去了……
綿昭心裡委屈,板著一張冷臉,撒嬌著問皇后:「皇瑪嬤,七叔還沒有寄信回來嗎?」
都半個月了,難不成七叔是忘了他?
皇后聽到綿昭的話,心裡就軟了,把他抱到膝蓋上,餵點心給他吃,柔聲道:「別提你七叔,那個小沒良心的,怕是玩得瘋了,哪還記得寫信的事兒?」
綿昭小嘴一撅,滿臉委屈盡顯,太子妃就笑:「皇額娘,這話可不對了。永琮是查案去的,又不是遊玩去的,忘記了寄信,也是情有可原。」
六歲的柚果小格格奶聲奶氣地附和:「七叔查案,七叔最厲害了。」
剛滿三週歲的綿潤眨巴著大眼睛,跟隨姐姐喊:「七叔厲害,七叔厲害!」
皇后柔和了眉眼,挨個地親了他們一口,又嗔了敏嶸一眼,「你呀,就會幫他說話。這回管束永琮那個潑猴,辛苦你阿瑪了……皇上與我說,琢磨著給他一些賞賜,你看看,有什麼要寄的東西,一併送到江寧去。」
敏嶸笑得眉眼彎彎,「謝皇額娘體恤。」
……
當夜,乾隆摟著皇后的肩,長嘆一聲,幽幽道:「你說,我們像不像永琮說的那什麼……嗯,『空巢老人』?」
皇后沉默半晌,同樣幽幽道:「皇上是嫌我老了?」
乾隆一個咯噔,連忙解釋,「靜姝,朕哪有這個意思……」
這句話的重點,不是老人啊!
看著乾隆急於解釋的模樣,皇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臣妾自然知曉。」
玩笑過後,憂慮之色浮上臉頰,皇后輕聲道:「他才離宮半月,我就擔心得不得了。你說,一個半大的孩子,查什麼案呢?那些風風雨雨,豈是他經受得來的?」
這句話,皇后已經唸叨了許多遍了。
乾隆雖頭痛於永琮的「人設」,怕他惹出大事,但對於他的能力,是半分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