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拱手,沉聲道:「海禁之舉,固步自封。皇阿瑪有所不知,此番兒子的手下出海,航行西洋之盡頭,打探了許多洋人的訊息。聽說,不列顛已裝備了鐵甲艦船,船上附幾十門紅衣大炮,佔領了印度對外貿易的港口……」
說著,從衣襟裡掏出圖紙來,呈給乾隆,「皇阿瑪,大清可有這般的艦船?」
圖紙畫得分外詳細,若是永琮在這兒,依舊能認出,它與一戰時期的海洋霸主戰列艦,也很是相似。
乾隆的手有些抖。
許久之後,他嘆了一聲,道:「開海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永璉,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朕不是迂腐之人,朕只是怕,怕內憂尚未解決,外患即將來臨啊。」
「海禁,是得開,朕將極力促成。」乾隆話鋒一轉,與太子透了底,「在這之前,朝廷還得辦成幾件大事。自從有了牛痘,水泥,民心就變了……滿漢矛盾也隱隱消弭,卻依舊存在。改土歸流得辦實了,還有八旗的弊端,空吃餉銀的黃帶子、紅帶子不知凡幾……」
思來想去,大清是要變革,還要狠狠地挖去腐肉,才能迎來新生。
早先,乾隆登基的時候,先帝留下了一個政治清明的朝堂。為了穩定,乾隆決心繼承舊制,做一個仁君,為萬民稱頌。
乾隆三年,永璉病情轉好之後,纏著他要洋人的物件,兒子還告訴他,牛痘的發明,是他從洋文書上看來的。
從那時候起,年不到三十,仍舊雄心壯志的乾隆,觀念就悄悄發生了轉變。
潛移默化了這麼多年,乾隆方才的話語,連太子都覺得驚訝了。
太子沉思不語,乾隆拍拍他的肩,笑道:「朕比皇瑪法幸運,生了你這麼個好兒子。朕辦不成的事,將由你來做……皇阿瑪相信你會做得更好。」
從來沒有人對太子說過這番話語。
現代的時候,他的父母被算計而亡,叔伯對家產虎視眈眈,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肉來。他沒有兄弟,沒有幫扶的人,唯一能夠交心的,也只有那些手下了。
他學會了心狠,心硬,從不知親情為何物,直到穿越一回……
太子一直明白,乾隆毫不掩飾對他的看重與期待,從未產生過猜疑。
但生在帝王家,父子反目的劇情太多太多了。不說歷朝歷代,只說康熙與廢太子的悲劇,指不定就會重演。
他也心存了一份警惕,這次的演習與圖紙,何嘗不是一次試探?
若皇阿瑪眼中有著忌憚,他或許就會選擇另一條出路,培養綿昭成為皇太孫,自己要麼出海,要麼……
結果出乎他的預料,好到讓太子慶幸起來,慶幸上天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
太子少見地顫抖著手,深吸一口氣,笑道:「皇阿瑪,這您就想岔了。不出幾年,大清的旗幟將遍佈海外,到那時萬國來朝,兒子只需為您撰寫賀詞便可!」
乾隆朗聲大笑,「好,好!朕等著你的賀詞!」
吳書來在外頭等了許久了。
他知曉,萬歲爺與太子爺商議的是軍國要事,不容打攪,即便有要事稟報,也得在心裡憋著!
吳書來覺得支撐不住了。
上書房鬧出的動靜,不僅驚動了皇后,還驚動了禮佛的太后,眾人齊聚壽康宮,現下只差一個萬歲爺,一個太子爺了。
不止一波人前來毓慶宮通報,吳書來那個焦急啊!
吳書來翹首以望,終於讓他等到了乾隆和太子,父子倆低聲交談著什麼,面上皆是笑意。
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吳書來不敢細想,火急火燎地行了禮,「萬歲爺,太子爺,今兒晌午的時候,七阿哥、七阿哥把五阿哥的兩位伴讀揍暈了!此事驚動了太后與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