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里出現的東西,都是她神念凝聚而成,也就是說,她在那憑空想美食,居然想得流口水了?
「一起吃。」
孰料對面的阮玉猛搖頭,「這些是京城最貴的那家全素齋,我知道你不愛吃肉食,這些都是素菜做的。」她還扯了兩下頭髮,「我絞盡腦汁才回憶起這麼多!」接著伸手比了個一,「畢竟我也只吃過一次。」
相比起吃一桌子素菜,她更喜歡吃火鍋呀。
本來笑吟吟的逢歲晚唇角依舊微微上翹,然眼眸裡已有了冰雪。
「第一次見時,我吃過了小餛飩。」
不吃肉的是白日裡那個他。
不是夢魘裡的他。
他放下手中白玉箸,說:「我現在是莫問,只是莫問。」不知為何,他現在只想做莫問。
那個在夢魘裡,被魘氣侵擾,性情大變,對天地已經充滿惡意,卻仍記得那份愛的莫問。
「為什麼呀?」願意滿足他任何要求的阮玉搖了下頭,說:「不要。」
光線陡然一黯,陰風乍起。
他足尖兒用力,踏碎了腳下的地磚。
他不想嚇到她,努力剋制心中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臉顯得不那麼猙獰可怕,聲音裡透著一絲卑微的祈求,「不為什麼,就叫我莫問,好不好?」
劍道至尊逢歲晚已經沉睡,而他,只是夢魘裡被無數魘氣侵蝕,飽嘗了人間痛苦的莫問。
他們是不一樣的。一個理智且清醒,而另一個……
他眼底的瘋狂再也壓不住,突然伸手,拽緊了阮玉纖細的手腕,聲音冷冽,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卻好似暗藏殺意,「好不好?」
「我可以叫你莫問,也可以叫你逢歲晚,我還想叫你相公、聖君、仙尊、老傢伙、狗男人等等等等。」阮玉一點兒也沒被現在的逢歲晚嚇到,哪怕他眼神陰鷙,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被魘氣折磨的時候是你,清醒冷靜的時候是你,惹我生氣、逗我開心、在夢域裡跟我摟摟抱抱,現實中又罰我抄寫門規的……」阮玉的手被捏得很疼。
她沒有掙扎,任由逢歲晚捏著她的手。
她還將自己另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撓逢歲晚的手背。
「不要懷疑自己,他們都是你。」
「清醒的時候,你變得冷靜理智,可元神受到的影響不存在了嗎?就好似水滴融入大海,不代表水滴會消失,它其實一直在呀。」
阮玉聲音很甜,她笑容更甜,手裡不知道哪抓了一根狗尾巴草,就在他手背上撓啊撓,「你懷念當年那外出歷練的時光,那是你僅有的星點兒自由,所以在夢魘裡,你是莫問。但我覺得,那只是你的一段人生經歷呀,等你經歷多了,就不會再沉浸在那僅有的自由裡。」
察覺到他的僵硬,阮玉繼續道:「所以,你可以是莫問,也可以是逢歲晚、狗執道、以及……我的道侶。」
逢歲晚很冷,陰冷遍佈他的元神。然而,他們雙手交握的地方彷彿有一座火山,巖漿滾滾而來,將溫暖傳遞到他僵冷的軀體。
他其實已經被安撫下來了。
然而,嘴上仍不甘的說:「他忘了你。」
太上忘情,讓他忘記愛你,哪怕跟你結道侶,結契,也只是負責。
阮玉點點頭:「對哦,就像話本子裡那些渣男,我只給你個名分,我愛的是別人,是我的小師妹靈汐啊……」
逢歲晚蹙眉,還是忍不住小聲辯解了一下,「他也沒愛別人。」
阮玉:「我說話本子啦。」
她起身,原地消失,下一刻,人已坐在逢歲晚懷中,「我知道逢歲晚沒有愛別人。」
她伸出雙手,攬住他的脖頸,「也沒有真的忘記愛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