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中年婦人,人如飛鳥投林,撲到知本大師身邊,抓起袈裟,按住傷老方丈臉色煞白,嘴唇發烏,卻帶著一絲笑容,是那麼從容地說道:“這刀,是喂有劇毒的。”
戈易靈姑娘渾身一震,但是,剎那間一股殺氣上衝,她剛一回頭,就被老方丈叫住:
“小施主,老衲當年接受令尊託付之日,就已經準備有這樣一天。”
老方丈的臉色已經開始變黑,他仍然是那麼和緩地向著虯鬚漢子說道:“老衲以風燭殘年,換得你消除一口怨氣,你應該可以去了。”
“難道你還要血染這佛門淨地不成!”
虯鬚漢子呆了一下,順起彎刀,朝著中年婦人看了一眼,低喝道:“咱們走!”
中年婦人嘴角流著血,她被戈易靈一拍成傷,是她沒有料到的。心有未甘地問道:“這丫頭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好吧!咱們走。”
兩個人走得極快,撲出山門,消失無蹤。
戈易靈姑娘幾度要起身攔阻,老方丈的眼神,似乎有一股力量,留住了她。
老方丈遲緩地說道:“小施主!十年磨練,你的成就是超人的,唯一讓老衲放心不下的,便是佛家所說的慈悲為懷,也是儒家所說的仁恕之心。”
“師爺爺!……”
“小施主!你的殺心太重吶!”
“師爺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冤仇宜解不宜結,小施主!冤冤相報,何時得了?千萬記住老納這一點臨別贈言。”
“師爺爺!”
老方丈沒有再說話,他坐在血泊裡,就這樣圓寂了。
大雄寶殿上響起一陣佛號,無限祥和,替代了方才那一陣暴戾之氣。
戈易靈姑娘鬆開雙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汙垢的臉上,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哀傷!是迷惘!還是虔敬!
她站起身來,一昂頭,朝山門外走去。
“小施主請暫留步。”
監寺知百大師左手提著一個小小的黃包袱,右手拿著一柄短劍,雙手遞給戈易靈。
戈姑娘接過來,掂了一掂:“盤纏、兵刃,師爺爺的恩情,只有期待來生圖報了。”
知百大師面色莊嚴地說道:“方丈師兄說過,這是小施主十年苦難所應得的報酬,談不上恩情。”
“那是師爺爺說的,不是我的心裡感受。儘管他連授藝之情都不承認,口口聲聲稱我作小施主,我仍舊稱他作師爺爺。”
“既然小施主如此銘記方丈師兄的恩,就請小施主一併記住他的臨終贈言。”
戈易靈垂下了頭。
“除了父母之仇。”
“阿彌陀佛!但願小施主常存此一念善心,福祉無邊。
請小施主拔開這柄短劍看看。”
劍身出鞘,沒有聲音,也沒有光澤,只是一柄白楊木削制而成的木劍。
“木劍在身,善念常存。小施主,請吧!”
戈易靈姑娘注視著手中木劍,半晌無語,慢慢地她轉過身去,望著已經走進山門之內的知百大師,輕輕地說了一句:“木劍在身,善念常存。可是……”
她還劍入鞘,懷著十分複雜的心情,離開了海慧寺,遠離了她終身難忘的地方。
秋高氣爽,楓葉噴紅,這景色、這氣候,此刻都不屬於戈易靈的。一身仇恨,滿心疑問,還有十年幽居如今一旦終見天日的感懷,都比不上她一身骯髒、滿頭臭氣使她急於解決。
轉過山角彎,隔著一叢蘆葦望過去,是一條小河,沿著河流繞過一處坳口,一片古椏垂柳,擁抱著一處清澈如鏡的水塘。垂柳落葉已盡,剩下千縷紅條,閃擺如絲,倒映在清澈的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