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
如今世事變幻,再不回到數月前那種純粹的修道生活。
唐肅玉盤膝坐好,掐子午訣,默唸黃庭。
急存白元和六氣,神仙久視無災害。用之不巳形不滯。
肺魄定,白帝金炁就此朝元。
五行輪轉,已得三炁,再誦青、墨二帝,匯聚五炁,攏而合一。相生相剋,五行歸五老,才得五藏和諧,踏入煉精化炁的第一步。
觀門開啟,辛閼伯從中走出,察覺到突破魄定境界的唐肅玉,他嘆息一聲,既是感慨也是無奈。
師父如今是雨神,就預設不得參與人間之爭。否則冥冥之意會削去頂上三花、散盡胸中五炁。
入劫不入世,脫劫染紅塵。修道者宿命在踏入修行路時已然確定。
“你是在擔心唐施主嗎?”圓慧突然開口,以佛法傳遞念頭,“不必過於擔心。雨神如此選擇,必定是有他的道理。何況,還有你我在呢。”
“他若真是劫眼,怯懦者想要趕盡殺絕,恆定者自會以身護持。他若不是,天資如此,怕是世尊如來也會生出羨豔之情。”
“然修者天資,不過是錦上花,而非雪中炭。佛門大器晚成者比比皆是。只要唐施主保持初心,天地必將共賀他的登臨。”
辛閼伯沒有回應他,只是等唐肅玉氣息平穩後,上前喚醒:“師弟,師弟。醒來,師父有事找你。”
唐肅玉從坐定靜功中醒來,來不及和師兄分享修為精進的事,就被推進門中。
奇怪的是,師兄未跟隨進來,反倒是關上觀門。
紫銅香爐燃著線香,散發出淡淡幽香。
畢星面朝大殿,他轉過身來。
唐肅玉驚叫道:“師父你的樣子!”
“不要大驚小怪。三尸神歸位,按上古說法,師父我已是長生仙。返老還童不過是其中一種好處。”
唐肅玉眼中的畢星,滿目滄桑,臉似孩童,他不假思索道:“師父這也返的太多了吧,看起來比弟子還像娃娃。”
一道銀光敲在腦後,畢星用雲霧遮住臉部:“師父年輕時就這樣。修者不以外貌論。”
那你打我這麼疼。唐肅玉捂著腦袋,低著頭道:“弟子知錯。只是師父,您將三清觀帶到天空,弟子以後上下山怎麼辦?”
“小魚兒,日後留在觀中靜修,踏入初劫再出世,怎麼樣。”
唐肅玉心下恍然,沉默許久,道:“師父。您瞭解我的。弟子、弟子看不得人間疾苦。若是對此視而不見,修為再高對於弟子來說,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黃粱而已。”
“你可知,踏出觀門後,為師再不能庇佑你。修者出世本就是常態,紅塵煩擾汙濁,壞我道行神通。”
“師父,弟子知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弟子曾經入夢,夢中既無雙親,也無兄弟。唯有百家飯食,縫縫補補,將養弟子。待弟子成人,養活自身後,每有結餘都會奉養百家。只是恩情未報,大夢驟醒,心下悵然。”
唐肅玉腦海中不斷閃回畫面:“天地生我為材,我奉天地為親。如今天地有缺,人間有難,弟子以修道出世為藉口,到頭來以什麼面目留下烙印與天地共生。”
“弟子明白,但是做不到。請師父責罰。”
畢星面容被雲霧遮掩,看不出喜怒,他揮一揮拂塵,將小徒弟掃出觀中:“日後好自為之吧。百年內,三花不聚,不要回三清觀。”
唐肅玉看著越來越遠的道觀,心下五味雜陳,口中大聲說道:“是,師父。不孝徒兒就此拜別,願師父早過雙劫,登仙成聖。”
即將落地時,身形被莫名拉住,隨後輕輕落在殘存的石階上。
雲端的三清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