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廚房裡有人偷懶,段雲容說了幾句,卻沒人當一回事,習慣性的把問題踢給了別人。段雲容又氣又怒,她是初學掌家,這些老人一時間看不起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那是一個下人對主子該有的態度麼!
她好生懲罰了幾個奴才,才建立起了威信。
今日之事,若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毫無管事經驗的深閨小姐,確實是難看出什麼來的。但無奈段雲蘇是何人?接權之後她便去找馮嬤嬤,事無鉅細皆是瞭解了一番又親自去外面打聽了物價,現在自然知道列單之人想玩的把戲。
管事的王嬤嬤姍姍來遲,想來是官大了,對她兩個初出茅廬的兩黃毛丫頭很是不上心。她粗粗行了個禮,漫不經心地問道:“不知兩位小姐找奴婢何事?奴婢可是忙得很呢。”
不好好當你的小姐,來這廚房裡摻和什麼?自己的年紀輩分,有哪個不是禮讓三分?如今二姨娘被收了權,自己可是少了不少賞錢,說起來還是託這大小姐的福!
想到這裡,王嬤嬤不禁朝段雲蘇翻了個白眼。
段雲蘇懶洋洋地靠在雕花椅上,與正襟危坐的段雲容一比,不但沒閒的難看,反倒多了幾分瀟灑自在,偶然間露出的一絲媚意更是讓人動容。
只聽她說道:“王嬤嬤的眼睛不好使了?也是,都一把年紀了,也該頤養天年才對。”
王嬤嬤沒因她的話有什麼緊張,反倒是有些不屑。想趕自己走?那也得看老夫人的主意,她有什麼權利。
坐在一旁的段雲容有些按捺不住,她張了張嘴正想呵斥,便被姐姐伸手按住,只好歇菜了。
姨娘曾再三交代,如今的大姐可不同往日了,讓她與大姐好生相處著,也學學她的行事作派。大姐不費一兵一卒便讓二姨娘失了掌家之權,她可記得清清楚楚呢。
段雲蘇不知道她的一個粉絲在逐漸誕生,只是看著前面的王嬤嬤,笑著問道:“若我沒記錯,王嬤嬤是祖母的陪嫁,可對?”
王嬤嬤一抬下巴,高傲地應了聲是。
段雲蘇倒覺得有些好笑了,一個下人也該在主子面前這般作態,是不是活膩了,還是她壓根兒就覺得自己不會拿她怎樣?
也不知這麼多年了,祖母為何還留著她?
“我看著可不像呢,祖母身邊這麼會有這般不是規矩的人。”
王嬤嬤噎住,正想反駁,卻見段雲蘇掏出單子在她面前晃了晃:“這是你列的單子?上面的數目價錢,可都列對了?”
“這是自然,這年宴的單子每年都是我親自準備的,自然不會出錯。”你一個深閨小姐,料你也不會知道什麼,想忽悠我?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
段雲蘇似笑非笑,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這眼的眼神讓王嬤嬤後背突然冒出了冷汗。
“都是府上的老人了,我也不想下你的臺。再給你個機會上面的數目價錢,可都列對了?”
就這般帶笑的眼神、淡淡的話語,王嬤嬤經世幾十載,也還是頭次見到。她挺挺腰背,一口咬定並無出錯。
段雲蘇料準了她會這般說,又悠悠地拿出了一張價目表,示意王嬤嬤接了過去:“這是我前些日子打聽到了,為何和你那張相差數目甚大?”
見對方想反駁,段雲蘇直接不給她說話的餘地:“年前這價抬了抬也是正常,但這小玩意二怎麼快趕上鮑魚了?所以說王嬤嬤眼神兒不好了嘛,這兩樣東西,長得可不太一樣。”
王嬤嬤驚出一身汗。
原本段雲蘇也不知,原來這野山貨在這裡還是挺貴重的,一來是入了冬,這些深山裡的都是稀罕少有,二來這將軍府用的,自然是要採購其中的上等品種,價格又是翻了幾番。但這王嬤嬤胃口也實在是太大,也不知誰給她猖狂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