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淚水,恢復了常態。
小夭已將碗整整齊齊地放進了碗櫃裡,坐回到她的位置上。她肥胖的、永遠白淨的手在燈光下泛出溫暖的光澤。“這樣吧,”小夭說,“如果成米和苗青沒有意見,那間房還是算分給我們的,重修的事情,就讓我和成谷自己來吧。”
成谷瞪大了瞳孔。燈泡掛在他的瞳孔裡,發出一輪一輪迷惑的光環。
苗青把自己的手娟掏出來,遞給小夭,讓她擦汗。飯是小夭煮的,碗是小夭洗的,此時一坐下來,汗水便從鬢角間流出來。她接過苗青的手娟,虛擬地擦了擦,微笑著還給苗青。
小夭啊!
爸敏銳而警覺地注視著苗青的一舉一動。“這是不公平的。”此時,爸一定在心裡說這句話。不公平有各種各樣的表現,有劍拔弩張的不公平,有心平氣和的不公平,也有被熱情掩蓋下的不公平。爸看穿了這一點。但他無法反駁,他總不至於說:苗青,你不要對小夭這麼好!
成米拿起了書,遮住了他的整個臉部。只要他一看書,事情就陷入僵局。
“不值得!”成谷口齒清楚地說。
“就這樣吧,”小夭說,“房子修好前,我和成谷還只能跟爸和成豆住在老房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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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豆(3)
“當然嘛,不然你們住哪裡?”苗青體貼地說。
“如果你們願意,就暫時住到那間磚房裡去。”成米說。他沒有放下書。
這就表明,他也同意這樣分配房子。成谷的臉上湧起一種悲壯。一種無可奈何而演化出的悲壯。“行,就這樣,”他果斷地說,“我們就住在被風留下的那半邊屋子裡,照樣把房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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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谷(1)
爸,你就不要瞎操心了,現在是我修房子,你成天來幫忙,叫成米和苗青如何想?這個家剛剛安定一些,你這麼一陣瞎操心,又會弄得雞飛狗跳。以後他們有了什麼事情,如果你不去幫忙,你又該被詛咒了,而你的年齡是在不斷增大的,你的腰已經佝僂了,瘦得像一把飯勺,你還能勞累多久?你不要那樣看著我,我並不是咒你死,我是心痛你。你不願意做棺材,我就不提那事了,但你也應該明白,一大家人在一起時沒把你的棺材做好,是一個失誤。你終究會明白那是一個失誤。你為成豆著想,可你最終會把後遺症留給成豆。不信你等著瞧。
我借那麼多錢買樹、燒窯,是我和小夭的事情,你想幫我也幫不了。你不要再說把媽墳前那棵柏樹砍來給我,連想也不要那樣想。那棵樹是媽唯一的屋簷。在這村子裡,誰家的祖墳像媽的墳那麼破爛?墳頭上幾塊零碎的石頭,齜牙裂嘴,一顆活人的頭也能伸進去!連長壽家的祖墳,也比媽的墳好。只有那棵柏樹為媽遮風蔽雨。再說,那是屬於你、我、成米和成豆的共有財產,如果給了我,以後萬一成米還要修房,他恐怕要把媽墳上的石頭拆下來打地基了。我用不了多少樹,我修磚房。檬子樹專盯住我這間房吹打,木房承受不住。而且,在這片山林子裡,也尋不出那麼粗的樹做檁子了。
成豆說,牛棚外的那塊空地願意給我,我也不要,我的地基延伸不了那麼長。就在那塊空地種幾塊核桃樹吧,今年,張大娘家的核桃賣了不少錢,長壽幾兄弟買的新衣服,全是核桃賣的錢,看來張大娘一家人也學會安排了。我唯一的請求,就是將地壩邊的那棵杏樹讓給我,我要把杏樹砍掉,不然,房梁就沒法伸展。
我當然要請人幫忙的,但那是另一回事,爸你不要來,我也不會請你,包括成米和成豆,我同樣不會請。請外人幫忙,一天三頓酒肉,十元工資,事情做完,彼此誰也不欠誰,可是請自家人幫忙,即使吃了酒肉,拿了工資,我好像還欠著一份情。你和成豆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