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如此,”馮慎道,“憑空猜測也無用,不如問問那幾個活口吧。”
“也好,”魯班頭點了點頭,抬腳踏在那疤臉漢子身上,“老子問你,穿鎖你們的人究竟是誰?”
吃過了苦頭,那疤臉漢子也不敢再強橫,嘴角咧了幾咧,便說自己那時正與馮慎交鋒,突然被什麼東西擊中了手腕,緊跟著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待到轉醒後,才覺肩下刺痛、渾身麻軟,落了個這般狼狽下場。
見沒問出什麼,魯班頭向其他歹人相詢。誰想那三個歹人所知更少,皆說被馮慎擊倒後便失去了神智,醒來就變成這副模樣。
聽他們所言所語,馮慎暗忖道:自己臨暈之際,確實也發覺身後有人。可那人出手太快,連面目都未曾見著。回想一下,那人與林間折枝引路的,極可能是同一個人。雖不知他有何種企圖,但思其所為好像也並無惡意。然那人行事詭秘,是敵是友,倒著實難斷。
想到這裡,馮慎便道:“魯班頭,眼下惡徒無論生死,皆已經伏法,有話回去再問也不遲。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速速動身吧。”
“正是這話,”查仵作接言道,“我也總感覺後背上陣陣發涼……好像有對眼睛在盯著……”
魯班頭鼻子裡“哧”了一下:“別他娘自個兒嚇唬自個兒了!老查你八成是凍的!”
見查仵作瑟瑟發抖,馮慎滿懷歉意:“查爺,對不住了……”
“沒啥沒啥,”查仵作揮了揮手,“你我間還瞎客氣什麼?”
“查爺,”一個馬快走上前來,手裡還提著件衣裳,“您要不嫌,就先用這個湊合湊合?”
“哎喲!”查仵作會意,趕緊接來裹在身上,“還是你這腦瓜子活!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那馬快笑笑,回頭瞅了賴青一眼。
這件卦子原本穿在賴青身上,那馬快見查仵作凍得難受,便去扒了送來。見褂子上沾著血跡,便用刀割去了帶血汙的地方,給查仵作送了過來。
有了披裹,查仵作身上頓時有了熱乎氣,手腳也不那麼僵了。
在魯班頭的指揮下,一干馬快抬屍押犯,連同地上那些豬屍猴屍,都一同搬去,等回到大堂做個見證。
收拾停當後,魯班頭糾起人,穿林過樹,朝著外頭走去。馮慎身上有傷,不敢走快,便由查仵作攙著,跟在後面。
出了林子後,馬快們將人、屍皆搭在馬背上,牽著韁繩,夤夜回趕。
看著魯班頭的背影,馮慎若有所思。沉吟良久,馮慎忍不住叫了句“魯班頭”。
魯班頭聽得馮慎叫喚,忙回頭問道:“馮經歷有何事?”
“魯班頭,馮慎斗膽一問,”馮慎盯著魯班頭的雙眼,淡淡說道,“之前魯班頭……曾來過這枯樹林嗎?”
見馮慎問起,魯班頭臉上閃過一絲焦灼之色。可僅是一瞬,又恢復了常態:“不曾來過……馮經歷何故這般詢問?”
“不過好奇罷了,”馮慎又道,“馮某初涉此林時,覺林間迷道環置,費了好一番周折,才闖到那夥歹人所在的空地處……然聽查爺說,弟兄們尋至空地,皆受了魯班頭所引,而之後出林之時,又見魯班頭輕車熟路,宛若行走在自家後院一般……故馮某倍感詫異。”
“哦……”魯班頭頓了一下,忙說道,“像我等常年捉犯拿兇之人……感知自是要比常人強……打一進林子,就聞到一股焦煳的氣味,順著那味,自然而然地就摸到了那片空地之上。怕在林間迷了路……每走一段,我便用刀在樹幹上削個記號……出來的時候,照著記號而行……因此也沒怎麼繞圈子……行了馮經歷,這夜也深了,要再不趕緊點兒,城門就叫不開了!”
見魯班頭如此說,馮慎也不再多問,點了點頭,又跟在後面。